總主任的話

傳福音,你我的責任

傳福音一直是實踐主耶穌大使命的一個重點,如果沒有傳福音,就沒有人歸信主耶穌,當然更談不上引領他們作耶穌基督的門徒。雖然傳福音是我們每一位基督徒的責任,但是對參與宣教運動的你我,更是重要。二月底的一個主日,在哥倫比亞首都波哥大華傳宣教事工的本地夥伴教會Iglesia Crusada作禮拜,聽到牧師David Cárdenas以歌羅西書四章二至六節述說關於傳福音的一篇講道。他特別提出三個重要的提醒:恆切禱告,生活見證,合宜話語。

恆切禱告

禱告確實是福音傳揚中最重要的一環,不單是在心中立定傳福音的對象,為他長期恆切禱告,同時也要彼此互相代禱,好像保羅要求歌羅西信徒為他在捆鎖中代禱一樣。求神讓我們每一個人都在自己處境的四周,清楚警覺到神所開福音的門。在我們的禱告中,不單求神預備對方的心接受福音,同時也求主賜給我們能夠清楚傳遞福音信息的能力,好讓對方能夠明白福音,並且作出跟隨耶穌基督的決定

生活見證

生活見證在傳福音這事上確實重要,它基本上就是你我傳講信息的背書。雖然有人覺得街頭布道需要膽識,但是因為彼此不認識,生活見證似乎也不會有影響,有些人反而覺得容易些。其實生活的見證不應該是為了傳福音而「做」出來的。它應該是我們身為基督徒自然「活」出來的。平日有好的生活見證,到了適當的時機,福音就可以順利地提出來,並且被人認真考慮接受。抓住每一個機會,好比經文中「愛惜光陰」原本的意思,就是「贖回時機」,不要輕易地放過神擺在我們面前分享福音的時機。很明顯地,當我們有美好的生活見證,一旦傳福音的時機來到,就不容易錯過了!

合宜話語

保羅也提醒我們所用的言語,好像用鹽調和一樣。要帶著和氣,這點尤其重要。言語粗俗,或是誇大囂張的表達方式,與耶穌基督充滿恩慈的福音信息放在一起,是多麼的不對稱。我們有全人類最好、最美的福音信息,卻因為不適當的言詞,或者是不適當的表達方式而不為人所接受,那是多麼可惜啊!為了基督福音的緣故,你我更是要好好學習信息溝通的藝術。若是在跨文化的宣教工場,那麼更需要我們下功夫,克服語言和文化的障礙,清楚地分享福音信息。

寫到這裡,再想想自己,就發現所聽到的這篇講道不是單單針對宣教士,它同時也是對我們所有基督徒說的。在我們這樣的宣教差會圈子裡,也包括了我們所有的行政同工、我們的支持者、我們的動員者、我們的關懷者、甚至於我們的代禱者……雖然在傳統宣教理念中,我們因為不是直接在工場服事的宣教士,因而被歸類為屬於第二線或是後防同工,傳福音也不是我們職責上的一個工作項目,但是它仍是基督賦予我們身為基督徒的任務。可惜包括我在內,信主越久,在機構服事時間越久,竟然發現與未信主朋友的互動,卻越來越少!如果我們天天對基督徒講宣教動員,但是我們個人的生活圈子裡竟然缺乏與未信主朋友的互動;如果我們衷心地為宣教士代禱,但是我們個人的生活圈子裡仍然缺乏與未信主朋友的互動;如果我們做盡了對宣教士的關懷,但是我們個人的生活圈子裡仍然缺乏與未信主朋友的福音互動,那麼我們在基督要求我們傳福音的這件事上,仍然是交白卷,頂多只是請宣教士「代辦」這傳福音的事罷了!我們以為這樣的宣教參與,就可以免去對未信主朋友傳福音的責任,其實那不是基督的意思。

宣教需要團隊,我們每一個人在其中都有不同的角色可以扮演。但是傳福音卻是一個耶穌基督清楚的吩咐,對我們每一位跟隨祂的人所發出的。讓我們在基督的宣教大業中都找到自己的位置,盡全力投入,同時也忠心地在世上為基督作福音的見證,與未信主的朋友真誠相處,好好地傳揚福音,領人歸主!


主題文章

誰是宣教士
——不同世代宣教士的一場對話

曾經,有帶領短宣隊的牧師分享時問到:「教會已經儲備好一筆宣教基金,只要有年青人願意出去宣教,教會能夠100%支持!但一直沒有人肯出去。到底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年青人出去?」短宣隊中幾個年青人無人回應,都低著頭吃飯——大概他們連眼神接觸都不想有。當時候有宣教士不怕死地回應了一句:「年青人就是怕要你們的錢!」結果,連牧師都很安靜吃飯了。

「年青人就是怕要你們的錢」的背後,意味差者和傳者、或年長和年青的思想是有著鴻溝的。

教會有充裕的宣教基金支持宣教士,當然是好事;能夠有充裕宣教基金的教會,亦不會是宣教新手:她們有架構、有經驗、甚至擁抱了特定事工、是某個差會的鐵粉。但如果100%支持的背後,是期望100%的安排和服從,是100%的「我講你做」——倘若有年青人願意去宣教,就得跟著教會的「預設程式」、加入這個差會、參與那個事工,並且按照某個計畫跟著做、定期彙,就能得到教會100%支持的厚愛……對年青人來說,這好事可以完全是另一個故事。

很多人都認為宣教士是一群很清楚上帝召命,要全時間到各地方傳福音的人。這種印象是沒錯,成年信徒跟年青信徒的想法都沒兩樣;只是,原來除了呼召之外,很多時我們只非常看重事工和目標,卻漠視背後的理念,或忽略跨文化的準備,或關係網絡的建立,今日若不明白我們之間存有這些差異,這也許是直接把年青人嚇怕的原因。

1. 關於「創新」的宣教

好些信徒往往對「宣教」有著一種誤解,就是以為宣教士一定要建立教會。然而,對許多新生代的宣教士而言,傳福音和社會公義,並不存在二分。年輕一代更期望運用自己的恩賜和能力,參與在不同的社會關懷事工裡。他們並非拒絕植堂工作,而是在建立教會的過程中,明白傳統的「教會」福音工作,難以真正達致「全人的轉化」。因此,他們會探索福音預工,就如語言平台、扶貧等空間,發展不同的想像,思考如何更善用資源幫助社區。他們更著意尋求,作為耶穌基督的門徒,讓天國的公義更能彰顯,教會實踐「願祢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的使命。 。

預備新世代的宣教士,不一定只跟隨宣教工場的既有事工,這在福音傳講層面上,建立教會與否並非「對」與「錯」的觀念,而是表達一個更清楚的宣教目標,不是規範於特定事工,而是由不同的切入點讓福音被傳揚,例如人口販賣、教育、愛滋病治療等事工,並視之為教會使命的延伸。有關「建立教會」的議題,並不只集中在教會裡舉行的宗教活動。因此他們重視的應該是福音的「性質」,而不應拘於福音的「方式」 。

2. 深入當地文化的熱情

年青宣教士在「學習當地語言」的體會,反映了語言在差傳工作裡的範式轉移。以往宣教士到達新工場,學語言的目的一是為了應付日常生活,也是為了福音需要。因此,宣教士往往都是以當地「聖經」為最重要的教本。但是,有初出工場的宣教士卻提出了一個觀察:「在未出工場前,以為跟小時候學英語差不多,但到了工場後才發現,學語言很難。一方面年紀不同了,另一方面在學語言的同時又要從語言中學他們的文化。這也是另一種『不一樣』!」 。

在新任宣教士的理念中,語言使他們更能明白當地人的思維、世界觀的模造過程。差會應重新反思鼓勵宣教士學語言的意義和目標。誠然,在新地域生活應當掌握當地日常語言,但再進深一層,學語言只是為了應付事工的需要嗎?我們是否需要以「發音標準」、「能否以當地語言教聖經帶活動」、「用地道俚語交談」為終極目的?新世代的宣教士,他們往往更在乎與「當地人同住」,因為這是他們對福音的理解。

因為對他們而言,語言不是目標,而是管道。他們渴望福音能改變人的生活,為當地人帶來盼望,而這個並非字面翻譯能夠完成的。所以他們會留意到在語言底層下的文化思維,並認為只有全人轉化,才是真正的歸信基督。

3. 需要有支援方法

有時候,有經驗的宣教士會誤以為年輕人需要自由發揮,而忽略了他們在事工支援的需要。但事實上,這可能只是出於「尋求支援」的方式並不相同。在新世代的宣教士中,他們往往成長於智能手機的年代。當他們感到無聊或孤獨時,第一個反應通常是用手機透過社交媒體去發表或抒發情感。 。

這種網絡世界的交流,卻可能對新世代宣教士引致兩種影響:(1)他們比較擅長於透過網絡的交流去表達內在世界及需要,「面對面」的溝通未必是他們能暢所欲言的方式。(2)隨著長時間運用網絡世界,他們在成長過程中,對於網路霸凌的恐懼並不會感到陌生。他們可能會選擇性地分享「符合別人期望」的事情,那些在網路上花費最多時間的人(Z世代)最容易受到這種現象的影響,因此常常努力避免發布任何有爭議的內容,甚至選擇匿名發表意見。當持不同意見或相反意見時,寧願保持沉默。因此,差會不但需要善用社交媒體關心宣教士,或者更進一步,應當要更感銳於他們表達的語言及方式(例如:宣教士「無消息」不等於「好消息」)。主動問候和跟進,對新入職的宣教士尤為重要。

新任宣教士雖然認知上明白差會、教會的關心,但實際上是否能「感受」到,卻是有機會存著落差的。因為年青宣教士未必敢於開口,亦可能會害怕被認為「要求太多」,他們可能渴望差會有更清晰的建議讓他們更安心;而教會在關心宣教士時,亦可能處於被動處境,以為「不打擾」宣教士的生活才是最好的,或是只需要等待宣教士的代禱信就已經足夠,在過程中卻忽略了其實關心,是一種關係的建立,而不是在事工上的交待。

事實上,每個宣教士都是獨特的,差會或教會應按照他們需要的方式,而不是僅僅按照固有的方式來照顧他們。差會與教會也不單是事工或行政上的關係,而是可以更了解宣教士的個別需要,並作出相應關心。尤其對初次差派宣教士的教會,差會有更多可以分享的個案或經驗,這對教會很是寶貴。差會資深的宣教士,也可以引導初出工場的同工如何表達需要。

4. 建立網絡,開拓資源

宣教士在工場上的服事,必須運用不同的資源發展事工。這可能是財政的支持、同工的配搭。若宣教士在僻遠的地方,他們更需要在「孤軍作戰」時有足夠的支持。但對新一代的宣教士而言,他們有一種不可少的資源——人際網絡。

差會裡一些有經驗的工人,可以幫助他們建立不同地方的網絡。認識不同機構的人是一件很有用的事情,特別是不同國籍的工人,他們帶領的方式和內容也開拓視野。因此差會在宣教士出發前,除了提供很多實用資訊:工場的背景、學語言需多久、如何募款、金錢分配、預算,同時也可以將宣教士介紹到不同的教會分享和互相認識,這對往後的後方支援,例如禱告或安排短宣隊探訪都幫助極大。出發前可以跟工場的隊工連繫,加深彼此的認識,雖然是空中對話,但對將要進入工場的人來說是重要的心理準備。

另一種建立網絡的方式,是要了解新生代對於架構的觀念與看法。不同的文化與世代,對於團隊的親密度,不同階級應有的順服和權威,準則都不一樣,也不會有絕對的規則可言。有年輕的宣教士曾向上司提出,邀請他與自己的家人一起吃飯,關心他的需要……這讓其他差會的同工都感到驚訝,因為這並不是他們一貫的作法。年青一代並不一定具有打破傳統規則的意圖,但他們更期望團隊有更多交流,而不是只在架構上往來。他們想表達的是:「我想跟你成為朋友,而不是同事。接下來,我要一直跟你對話,一直跟你溝通,這跟外面老板和下屬的關係是不一樣的。」

有的團隊受到正面看待,並建立必要的信任。儘管不同世代的宣教士對架構的理解並不一樣,但需要創造力和靈活性,來提供適當的結構發展宣教士群體,跨文化宣教士在這個世代除了個別在自己的事工裡實幹,他還必須有效地協調資源、人員、和技能等範疇發揮促進者角色,熟練地利用社交媒體技術加強這些配置。

5. 培養信徒實踐宣教召命

宣教不能只限於追求宣教的呼召和目的,跨文化宣教的呼召也必須說明他們在主裡的身分,在工場裡因著神的模造而越發會發現祂的計畫。尤其如今有許多不同機構供選擇,在主裡領受清楚的呼召特為重要。若沒有清楚的呼召,只因當地的一些需要而回應,時日一久就會漸漸迷失。因此,差會與教會如何看待何謂「領受呼召」?這個問題直接回應了「誰是宣教士?」的困惑。有些宣教士認為必須要有一節清晰的經文,才能表明這呼召是出於神。但對某些宣教士而言,他們可能是在一個宣教大會回應講員的信息,可能是宣教主日,甚至敬拜讚美會來自聖靈驟然而至的感動,而甘願行上台前奉獻一生。

預備新世代的宣教士,不一定只跟隨宣教工場的既有事工,這在福音傳講層面上,建立教會與否並非「對」與「錯」的觀念,而是表達一個更清楚的宣教目標,不是規範於特定事工,而是由不同的切入點讓福音被傳揚,例如人口販賣、教育、愛滋病治療等事工,並視之為教會使命的延伸。有關「建立教會」的議題,並不只集中在教會裡舉行的宗教活動。因此他們重視的應該是福音的「性質」,而不應拘於福音的「方式」 。

對差會而言,不同世代,甚至不同宣教士對呼召的看法有所不同。但我們必須承認,呼召不只有一種形式,而是一種尋求神旨意的過程。差會和教會如何與有宣教負擔的弟兄姊妹同行,幫助他們沉澱、消化當中的歷程,一同檢驗回應呼召的時間和方式,如何預備成熟的生命面對宣教事奉所帶來的挑戰,這些才最重要。

很多宣教士傳記模造了他們的形象,都是堅持呼召、不屈不撓,不會後退的信心偉人。若遇上了困難,這定必是神用以塑造品格、讓人勝過試探的成長契機。然而人雖然可以因壓力而在情感和社交方面成長,未來更好地應對前面的困難,但在「直升機父母」世代下的孩子,往往有著備受保護、免受任何不愉快經歷的童年,即使進入大學也試圖保護他們免受壓力和負面情況的影響。由於自小父母隨時準備干預,防止任何逆境威脅孩子成長,這顯著減少了童年時期面對不受控壓力的機會。

這現象造成一些誤解,認為年輕宣教士的抗壓能力較差,或是他們更容易出現挫敗的情緒。然而,他們只是缺乏這方面的操練,需要在面對逆境時有適時的經驗分享,及足夠的空間作出回應。差會和教會更應避免成為「直升機」,以保護之名過分管控宣教士的事工,使他們失去了成長的機會。

結語

不同世代對於「宣教士」的理解即使不盡相同,但對神的呼召與福音的逼切需要,卻是共通的。今天有些年青人領受了宣教的負擔,卻因為種種擔心而未敢出去。差會和教會除了努力地鼓勵年輕人「將最好的獻予主,獻青春的力量」,其實也要認真地思想,他們這一代面對更長遠的生涯規畫、更變幻莫測的世界、更長壽的社會,的確會引發更多的思慮。然而,若是從沒計算代價就只管勇往直前,也不等於「信心的擺上」。主耶穌不是要我們為奉獻而奉獻,而是要我們跟隨祂生命的榜樣,為福音的緣故擺上自己,為主所用。我們是要學習像祂,神不是要我們失去原本的自己,而是活出神要我們活出的樣子,在尋找召命的旅程中發現神的模造與使用。

  • Bahr,K.(2014). The next generation. U.S. Catholic, 79(9), 27–31.
  • Dunaetz, D. R.((2023)). The struggles of Generation Z and the future of North American mission organizations. Global Missiology, 20(1), 53-63.
  • Richardson, R. (2013). Emerging adults and the future of missions. International Bulletin of Missionary Research, 37(2), 79–84.

  • 主題文章

    好好接話
    ——寫在〈誰是宣教士〉 一文的之前之後

    作為宣教工作者和教會領袖,我們時常陷入一個挑戰:如何有效地與不同世代的人合作,特別是年輕一代?「好好接話」成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則。我們需要意識到每個世代都有獨特的價值觀、思維方式和需求,而要真正發揮宣教事工的效力,我們必須善用這些多樣性,並學會彼此尊重、溝通和合作。

    十年前,我在參與的宣教工場,首次深刻體會到了這一點。當時,我與嬰兒潮世代的同工和領袖,以及Y世代的短期實習宣教士一同服事。我們都來自不同世代,在共同服事的過程中,我深刻體會到了世代之間的差異。這段經歷提醒了我們,要吸引更多年輕一代參與我們的事工,我們必須積極地了解他們,尊重他們的聲音和觀點。

    去年十月,在台灣舉行的華福大會中,我進一步經驗了「好好接話」的原則。大會舉行了跨世代的分享活動,這成為了一個關鍵。每天下午的活動都以跨世代同桌分享的方式進行,參與者有更多機會聆聽和理解彼此的想法、感受和需求。這樣的交流讓我們更加深入地了解了不同世代之間的共通和差異之處,並在彼此之間建立了更加堅固的聯繫。

    然而,我們也必須正視當今華人教會和宣教機構面臨的一個現實:青年人的流失。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好好接話」變得更加迫切和重要。作為宣教機構和教會領袖,我們不能袖手旁觀,而應該積極地尋找解決這一問題的方法。

    一天,我讀到了一段話:「如果你不確定自己將如何與Z世代打交道或是哪裡可以再改進,開口問他們就對了。」這句話深深觸動了我,我深刻意識到我們需要更加積極地與年輕一代溝通和互動。於是,我決定聯繫一些青年實習宣教士和有經驗的宣教士,嘗試進行深入的交流和討論。儘管我們身處世界不同的角落,但通過網絡平台,我們仍然能夠建立起聯繫,分享彼此的心得和經驗。

    在建立了信任關係的基礎上,我們能夠更加坦誠地交流,共同探討宣教工作中的挑戰和機會。作為領袖,敞開心扉,樂於聆聽年輕一代的聲音,並從中獲取寶貴的啟示和建議是至關重要的。事實上,年輕一代期待著與我們同行,希望我們能夠利用自己在宣教旅程中所積累的經驗,共同應對宣教事工中的挑戰和機遇。這種互動不僅能夠促進團隊的凝聚力,還能夠讓每一個世代在宣教的旅程中得到豐富的成長和啟發。

    深盼我們跨越時空(地域和時差)的一場傾談,讓閱讀此文的你,對「誰是宣教士」有較清晰的圖像,就如流沙隨著歲月之河,緩緩地,不急不躁地擠堆出一張宏觀沙畫。歲月長河不停歇,使命仍要前進,讓我們共同努力,為推進宣教事工做出更大的貢獻,讓每一個世代都能在宣教的旅程中發揮自己的恩賜,共同見證上帝的偉大作為。


    主題文章

    從人性角度 看宣教士

    自1980年代信主以來,我走過了40多年教會信仰生活。我的母會馬來西亞新山異象教會,曾被喻為是生產傳道人的兵工廠!這家人數只有200多人的教會,曾在短期內,產生超過30位傳道人。深感榮幸,我也是其中一位。有兩個主要詞彙盤轉在教會教導中,暫且不論其神學性和解經論述,但無可否認這兩個詞彙極具影響力,那就是「呼召」和「感動」!牧師總會先確認奉獻者的心志,過後才會推薦獻身者申請神學院。你必須回答的問題是:你如何確定神對你的呼召?在好些聚會中,講員信息的後面總會呼召,並問:你是否有感動回應神的呼召?類似的表達,呈現出的其實是一種對獻身的神學信念。確定的呼召——就是你進入全職事奉的權杖。而這種信念不屬單一教會,說它是普世性的,可能也不為過!因此,無論如何,在申請神學課程的呼召見證中,總要把這一塊寫得好一點,否則很可能被質疑甚至被拒絕。

    這種模式是否有可以探討的地方?又或者可否再討論一下?雖然,教會並沒有忽略受感人是否適合,但若仔細思想和觀察,可能會察覺似乎有什麼缺失的地方,以致教會所招募到的獻身者,很可能局限在某種層面上。

    我想,也許更需要從人性角度去視察這種信念。

    從下而上的呼召

    我稱以上談到的種種,是一種「從下而上的呼召」。為什麼是從下而上呢?理由很簡單,一個人蒙召來自呼召和感動,然而這種感覺在很大程度上,其實相當主觀。我舉一個多數人都可以明白的例子。每100名從神學院畢業的學生,到底有多少人真正走完所謂「那當跑的路」?我曾就讀的新加坡神學院,已故院長葉恩漢牧師曾說:「如果有人做到退休,你不要問他為主做過什麼,你要向他鞠躬。」這話聽起來很諷刺,一名如此受尊敬的院長,為什麼說出如此洩氣的話?難道不是人人都走完,都該走完嗎?葉恩漢院長表示,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人是做到退休的。我個人聽過無數的新生見證,無論你把經歷說得多精彩,都不能保證你的「獻身」道路是平坦的。我的同儕同學中,已有許多人離開,當了保險從業員、建築商、商販、教師各種不同的行業。宣教士之中,半途退出的多不勝數!

    「從下而上的呼召」,注重的是個人感受、個人主觀情緒,這很容易被「利用」,把「想出去」的個人意圖冠上神聖使命。我們對一位好講員的評價,往往建立在感動之上。請別誤會,我不是說這種感覺出了什麼問題。人本來就帶有情感。因為愛,我們有了家,孩子在健康的情感家庭中得到了安全感,才能健康成長——很多時候情感是最有力的驅動力。從宣教的角度來看,一個人因為有主觀的經歷,才產生委身某某未得群體的力量。華傳有一位宣教士,每次看到穿有某少數民族服裝的群體,就會流淚。因為這樣,她可以數十年如一日在人群中事奉,即使在最艱難的環境中,仍屹立不倒。可見,每個人的主觀信仰經歷都應該受到尊重。然而,一個人是否適合當宣教士,很可能和這一點無關!最起碼,不能完全憑感動。要不然,就不會出現宣教士折損的問題。而且,越是強調感動神學的教會,折損率越高!

    原來,一個人是否適合當宣教士,還真的必須從人性角度去看待!比如,個性上是否能與人建立良好關係?能長期適應異文化環境?在面對不同文化處境時,能自我反思?能學習新語言嗎?或者說,願意學習新語言嗎?能適應不同飲食?能與同工合作嗎?能抗高壓嗎?能在挫敗中前進?有辦事能力嗎?若無,有跟隨者的特質嗎?難怪,近年許多宣教講座中,都一直關注宣教士是否適合這個問題。

    從上而下的呼召

    真的有區別嗎?和大家分享一個實例,前文提到我的母會是生產傳道人的兵工廠。教會中有一位姊妹,她非常有恩賜,可以在青年團講道。人際關係良好,處事經驗成熟;多次被選為青年領袖,後來也當了教會執事。當眾人都以為她會是其中一位全職獻身者時,她屢次說:不是不願意,而是在等待神給予清楚的呼召和感動。

    聽了之後,你有什麼想法呢?在相對傳統的教會呼召神學信念中,是沒有自願軍的。我們會說,神不是因為我們聰明所以揀選我們,神沒有使用完全人,甚至神揀選使用愚昧人。這種描述的殺傷力非常強大!不是每一個人都情感豐富,也不是每個人都是敏感體質。有些人聽道明明就很認真、有得著,然而,他們不會產生什麼情緒上的激流。在傳統呼召神學下,也許偏向理性的人,相對很難明白呼召!而他們所等待的這一天,那清楚的呼召,將永不來到……

    一次偶然機會中,我與一位來自印尼的開荒布道牧師一同事奉。他的分享顛覆了我的傳統思維。我私下請教他,他為什麼能找到25位年輕傳道人,在不同的地方與他一同建立數十家新教會?他說他到教會去找人,每當看到適合的人,立刻主動出擊,學像耶穌一樣說:「你來跟從我。」有一次,他聽說了一位有才華的弟兄,打電話給那弟兄說:「你來跟從我。」弟兄的回應是:「牧師,你搞錯了!我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去教會……」牧師回答說:「沒關係,你來跟從我,只要18個月,我付你現在工作的薪津。18個月後你再決定,是否願意當牧師。」印尼牧師的回答讓我感到驚訝——我喝的飲料,差點從我的鼻孔裡噴出來!隨後我問,現在那弟兄怎麼樣了?牧師回答說:「我就快退休,他是我未來最理想的接班人。」

    我稱這種呼召模式,是從上而下的模式。原來「上」不是任何神聖的所在,而是從教會的視角,從人性角度去看全職委身。從上而下也不是完全沒有缺點的,關鍵在於視察者的眼光,是否能找到真正合用的器皿。從中又如何陪伴跟隨者走出一條有「感動」的道路!

    宣教士是無法用眼睛看出來的

    「宣教士是無法用眼睛看出來的。」這將會是我的至理名言。有時我們以為一個人很適合當宣教士,他不去宣教實在太可惜了!然而,有研究顯示,極少高學歷者當上宣教士。一位博士畢業生,之所以能考獲博士學位,很大程度上和自律生活有關。然而,在宣教禾場中,面對的是多變的環境,在生活上需要有很大的伸縮性。你無法在非洲土人中談准時,時間觀念在文化上具有極大差異。對他們來說,時間是屬於他們的,那是真正的自由。反之,有些人一眼看上去就不怎麼適合,從頭頂看到腳底沒有一處像宣教士,可是到了宣教禾場,卻是如魚得水!他們很快開發了人際關係網,和誰都可以來往;也很快掌握語言,發揮領導能力。說到這裡,我不禁莞爾——我有一個很乖巧的兒子,他有非常棒的人際關係。在我這個當了35年牧師的爸爸眼中,他太乖了,未來能當好牧師嗎?教會是不是比社會更難更複雜啊?這也難怪,葉恩漢院長不是說嗎,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傳道人搞得定!但我得承認,這不是我雙眼能看穿看透的事。

    也因為這樣,華傳開發了「實習宣教士計畫」。到底適不適合當宣教士呢?青年人可以用兩年的時間在宣教禾場過宣教士的生活,探索宣教的負擔,之後才決定是否走向長宣。

    如果本文顛覆了你的思維,不妨酌量思量。


    i宣

    我走過了半個世紀
    一個宣教士的50歲生日感言

    在本篇文章截稿之前的兩天,我剛剛過了50歲生日。當時,身邊的電腦播放著李宗盛的《山丘》,歌詞非常貼切:

    也許我們從未成熟,
    還沒能曉得,就快要老了,
    儘管心裡活著的還是那個年輕人。

    因為不安而頻頻回首,
    無知地索求,羞恥於求救,
    不知疲倦地翻越每一個山丘……

    聽著聽著,不由自主地熱淚盈眶,感覺句句說透了內心難言的感受。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已經走過半個世紀。感恩的是,過去50年的歲月中,我有33年是認識主的,27年全職在宣教領域中渡過。這些日子出乎我意料的崎嶇,卻也超乎想像的精彩。幾年前,我就把這樣的心得寫在了一首描述宣教士生平的詩歌——《無悔的足跡》裡頭:

    打開泛黃的記憶,心中充滿感激;
    走過的路雖崎嶇,卻都是無悔的足跡。
    風霜雪雨主都同行,處處都是恩典的印記;
    如果從頭再來一次,他一樣會說:「我願意。」

    就像老舊的汽車,需要送廠好好檢查和維修一番,人到了這個年紀,也該將自己的生命做一次整理,希望未來剩餘的路能夠走得更踏實、更有價值感,更重要的是,能更對準神的心意。這就是我寫本篇的目的。如果能藉此帶給讀者一點啟發,也算是一點小貢獻吧。

    隨著年齡增長,身體變化是最直接的感受。以前不明白為什麼上一代人在看報章的時候都戴上眼鏡,一旦與人說話,頭也不抬而只是眼珠往上翻看對方……現在我自己也是這樣。以前無法體會長輩常說膝蓋疼,總覺得那一天永遠不會臨到自己,可是自四個月前開始,我的膝蓋就莫名其妙疼起來,現在出入需用拐杖,且還在尋求治療中。以前總是很難理解一些人不肯認老,心想:「有這麼難嗎?」當這些「老化」過程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還真的需要一段時間來接受。剛開始戴老花眼鏡的時候,參加線上會議我都盡量避免被人看見。膝蓋剛開始疼到影響走路的時候,也還逞強著

    不拿拐杖,甚至求醫都猶豫半天,總相信它會自己痊癒過來,就像年輕時一樣。最近最有感觸的經文是保羅所說的「外體雖然朽壞……」也真心期待能像他一樣理直氣壯地說出下一句:「內心卻一天新似一天。」(林後4:16)

    不過,除了膝蓋,我的身體整體算好的,很少感冒生病。我個人將這歸功於規律的生活習慣。以睡眠為例,自婚後我就養成晚上十點上床的習慣,即使在神學院煎熬的那幾年,也沒熬夜過幾次。這樣做是為了盡量讓自己的身體和精神常保持在最佳狀態。然而,我的運動量仍有待大大提高。對於正在全職服事的年輕人,我鼓勵你趁早養成良好作息,時間錯過了就很難彌補。

    我24歲結婚,算早,但是孩子在我33歲時才出生。所以,我應該和其他同齡的人差不多,年到50,孩子處於青少年階段。孩子們的變化總是快得讓人措手不及,往往還未掌握如何應對他們一個階段的表現,他們又已經進入了新的階段。我不認為自己在管教孩子方面成績優異,尤其是對下一代的信仰培育,不足成為典範。我的兒子在韓國出生,其後幾年去了馬來西亞、台灣、柬埔寨生活過,十歲那一年到了德國。女兒則是從台灣的時候開始跟著我們四海為家。青少年階段的孩子們對父母已經不是唯命是從了,朋友的影響反而更深。但是,因著到處搬家以及宣教工場的環境(我們在德國的這間教會很少青少年),我的兩個孩子非常缺少同齡的基督徒朋友,所以對教會並沒有很強的歸屬感,更像是因為父母要求而去的。因此,我們夫婦長期以來的禱告就是,希望他們會親自經歷神的真實,渴慕並願意 追求在信仰上成長。若要指出自己在親子關係上做得較好的部分,我會說是自小和他們建立坦誠而親密的溝通,和他們幾乎無所不談。我很早就告訴自己要學會珍惜,所以即使在最忙的時候,我也會刻意安排時間和孩子們相處。這一點,至今我沒有遺憾。

    與此同時,這年齡的宣教士一般在下有小,在上還有老。我爸已經81歲了,去年發現患有癌症,至目前已經進行了第四次化療。母親在我17歲的時候去世了,多年後繼母嫁進來,我們的關係很好,她對我父親照顧得無微不至。可是,兩週前,繼母因心血管堵塞而入院。雖然兩天後出院了,但家裡只有兩個身體不好的老人家。這些年,無論是對我自己或太太那一方的家人,我都盡量不留遺憾。雖然在弟兄姊妹中,我是唯一長期離家最遠的,但對於家人的需要,即便自己不是很富裕,也經常毫不考慮就伸出援手。不但是出錢,這幾年,我們一旦聽到家人有什麼狀況,就盡可能親身飛回去探望和照顧。前年,我帶著近80歲的爸爸和繼母一同參加了一次旅遊,花費了不少。事隔一年之後,爸爸就被發現患了癌症。換言之,如果耽擱一年,我就沒有機會再帶他們去旅行了。這再次提醒了我:孝要及時,愛要有行動。

    談談學習能力吧。我在青少年時期信主,我很慶幸自己當時透過很多活動和個人的努力把許多經文背誦了起來。如今即使自己很渴望,也很努力,卻常常記不起來。多年來,我都養成凌晨五點多起身的習慣(不需要鬧鐘,自然會醒),在天亮前看看聖經和靈修材料,禱禱告。那段時間非常清靜,比較能專注,但有時也會被自己的思緒干擾。最近,讀到比較有感觸的經文,我就會用毛筆在紙上重複寫幾遍,包括出處章節,希望能背下來,也順便練練字。在接下來的幾天還重複學習一遍,即便如此,還是很快就想不起來了。除了讀經、背經,我也努力養成固定閱讀的習慣。現在網路書局無所不及,沒有藉口說買不到書看(雖然實體書讀起來還是比較有感覺),而且所附帶的軟件中,也可以設定自己讀書的目標,讓它按時提醒自己要閱讀。對我而言,這些個人操練是保養自己內裡長青的必備補品。

    在人際關係方面,也許很多人會以為中年人世面見多了,加上多年服事接觸過各種人,而且宣教士還有和不同文化的人相處、合作的經驗,在社交上應該是很老練了。沒錯,以上都是非常寶貴的經歷和磨煉,卻不理所當然地把自己塑造成交際高手,人見人愛。坦白說,就個性而言,我就像很多藝術家一樣,不喜歡交際。長時間不出門、不與人接觸、不說話也沒關係,我可以陶醉在自己的想像和創作世界中。但作為一個宣教士和牧者,我不可能以這種方式生活。我花了很長的時間、很大的力氣才慢慢讓自己對接觸新人沒有恐懼。即使到現在,如果遇到一些沉默寡言的新朋友,我還是不知道怎麼跟他們聊下去,常常陷入尷尬局面。再者,我在43歲那一年轉換了跑道,離開自己已經熟悉的培訓事奉,跑去牧養教會。七年來經歷了各種掙扎,也承受了過去多年未有過的批評,心灰意冷。主要的原因就是——牧會需要更熟練的交際技巧和智慧。然而到了這年齡,我覺得自己更能接納自己和別人的特點,以及(更重要的)不完美的現實。對自己,雖然不停止成長,但也承認自己的局限;對別人,儘管生活中還是有較喜歡和較不喜歡的人,卻更懂得如何站在對方的立場思考,並盡量讓交流不受到主觀情緒而讓理性主導,以做出正確的回應;對現實,不再心存不切實際的理想,相反的,看重自己的生命在不完美的人間磨煉出像主的特質。

    個性與恩賜和事奉是息息相關的,正如上一段所述,我的個性並不太適合從事需要很多交際的事奉。過去多年我都秉持著一個理念:「把百分之七十的時間和精力用在你恩賜之所在,另外百分之三十要不斷地學習新的事物。」這當然不是一個精確的數字,所強調的是要專注於自己能做好的事,同時,也要繼續不斷發掘自己可能存在而未知的潛能。隨著事奉經驗的累積,以及從中對自己認識的加深,慢慢曉得了自己的局限。到了50歲,這意味著自己在世的年日已經超過一半,自然會期望能將更多精力放在自己擅長的事情上,精益求精。我仍不停止學習新的東西,但如今所謂的新,更多是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裡面尋求突破和提升。例如,我30多歲開始創作詩歌,起初只是寫詞曲,後來學習編曲、混音和母帶後製。畫漫畫畫了很多年,我至今仍然在嘗試不同的顏料、風格和表達方式。在講道、教導、作門訓等方面亦然。我常想起傑出大提琴家卡薩爾斯(Pablo Casals)所說的話。曾經有一位年輕記者問他:「您已95歲高齡,也已經是最偉大的大提琴家,為什麼每天還要花六小時練琴呢?」卡薩爾斯回答說:「我認為我還可以不斷地進步。」

    寫到這裡,容我用一個禱告作為本文結語:

    「前路是長是短我不在意,主,我相信祢會指引;
    未來境遇如何沒有關係,主,有祢在我就安心。
    我承認自己有時會軟弱無力,主,求祢堅固我心,謙卑與祢同行。」


    芒果樹在微笑

    跨文化全人神學教育的再思

    教會在關懷宣教同時感到栽培當地信徒領袖的逼切性,但應如何落實在處境中訓練培養適切工場需要的傳道同工?上一期我們探討過在宣教工場的神學教育,會遇上「報讀的人多,持續擔任牧職的人少」的處境。今期我們會嘗試回歸神學教育的起始點——全人轉化來思考在工場上的神學教育。

    回到神學教育的根本

    在一場關於二十一世紀神學教育的演講中指出,現今的神學教育往往偏重於「聖經、教會歷史及神學」。在人手匱乏的宣教工場,神學院的責任無疑是為教會訓練足夠的人材,培養牧者或教會領袖,建立信徒有穩健的信仰根基,實踐神賦予教會的使命。然而,需要訓練「足夠工人」以回應教會需要,以牧養成為「專業」學科,也令課程設計因著處境及管理的需要而傾向聖經科及實踐科目。

    這種「目標導向」的教育方式,最終造成教會與信徒對神學生/畢業生抱有矛盾的態度,他們一方面覺得神學生既已領受了神聖的呼召及裝備,理應可在教會中擔任領導位置,這種思想在階級觀念分明的社會更為突顯。但同時,過分專注於宗教信仰的訓練,又會使神學裝備令人脫離現實處境。即使神學生能明瞭許多「真理」,卻因無法理解社會狀況對會眾的影響,往往錯誤地解決實際問題。

    因此討論神學教育,應付宣教工場的事工需要固然要納入考慮,但不可忽略基督教教育的原則。以聖經為中心的教導,不等於單單教導釋經解經等知識。基督教教育應以培養基督生活方式的教育、模造生命具有屬靈的視野及人生觀。這原則對於神學教育而言尤其重要,神學院的教育以個人生命轉化為焦點,在探索呼召的過程裡,因著聖靈導引而明白教會存在的意義。神學生必須經歷這些過程,才會真正明白他們的全人如何能為主所用。

    全人的神學教育

    事實上,大多數培訓教牧的形式都仍以高等學院的學制作為範本,最明顯的在於運用學校的術語和制度,例如教授、學生、課堂、學分、考試等等,這也反映了神學教育對知識層面投以更多關注。但這種制度未必能全面地模造成為一個成熟牧者的生命。正如學術探討不能抽空於社會中的應用,亦會牽涉到信仰的批判反思。而在信仰群體及人際網絡裡,如何在與他人有著合宜的情感表達與同理,並在過程中建立健康的性情及自尊、運用屬靈的恩賜,在教會及社會中承擔責任,這些都啟發我們全人成長在神學教育的重要性。

    全人的神學教育應建基於聖經及神學基礎。因著神創造人美好的本相是完整的,而他們不同的面向都應有正面發展,成為整全福音的傳道者。教會領袖不但需要純正的福音知識,他們除了辨別純正福音與神學異端的分別,同時需要靈性、情緒及與社會結連。

    不斷更新 變化的生命

    神學生被裝備成為能按真理而活的天國使者,向世界傳遞希望與和解的信息,以愛心和關懷實踐信仰。要如實地展現基督教信仰,不但需要真理教導,而是需要安慰、鼓勵和堅固軟弱的,警告背信的,並勉勵那些面對試驗時堅守真道的人。

    當宣教士幫助神學生專注於尋索呼召、在世間持守使命時,其實亦是提醒他們的生活方式也會由原居地到工場而改變,需要持續追求成長。值得留意的是,在政治環境及歷史背景相對穩定的地區所差派的宣教士,未必真切體會在某些地區,作為天國子民可能會面臨各樣挑戰,甚或因信仰被逼害。對於從事跨文化的神學教育工作者而言,正因知識不是神學教育的終極追求,作為培訓者必須先有「全人教育」的體會和經驗,生命才能因應需要而不斷的轉化。

    跨文化神學工作者的挑戰

    根據黛安·錢德勒(Diane J. Chandler),全人的意義在於人發展的七個不同向度,包括:靈性、情感、關係、智力、職業、身體健康和資源管理。這七個方面不但需要兼顧,而且必須在道德生活中得以成長。而神學教育的責任就是讓人知道,並且能應用這種多維的成長向度。

    這七個層面可以如下理解:

    靈性:他們的宗教背景、信仰基礎如何?

    情感:當地人如何表達情感、不同情感又如何被詮釋?

    關係:他們如何建構社會網絡?人際關係如何影響他們對價值觀的審定?

    智力:他們的學術背景有什麼特色?成長的過程如何模造他們的文學、邏輯等能力?

    職業:當地人主要的工作是何類型?他們會否及如何規劃職業生涯?

    健康:當地人的日常生活起居、飲食等習性。

    資源:他們如何管理財產、合理而具系統地分配有限資源。

    但這七個向度亦意味著,在宣教工場的神學教育工作,會比在差遣地的神學教育更具挑戰。這對於以為在宣教工場作神學教育,只需要學好語言或是有翻譯就可以成功轉換的思想無疑是當頭棒喝。在往後的文章,將會按這七個層面,了解在宣教工場神學教育的需要,並建議可行的方案。

    參考書目

  • Chandler, D. J. (2015). Whole-Person Formation: An Integrative Approach to Christian Education. Christian Education Journal, 12(2), 314-332.
  • Estep, J. R., & Lawson, K. E. (2015). Eschatological Foundations of Christian Education: How our Beliefs about Christ’s Return Impact our Educational Ministry Efforts. Christian Education Journal, 12(2), 282-297.
  • Harkness, Allan. Tending the Seedbeds: Educational Perspectives on Theological Education in Asia. Asia Theological Association, 2010.
  • Robbin, L Katherine. (1997) Shaping the Church of Tomorrow: Seminary education for a new century. Christianity Today, 41 no 11, 92-126.

  • 宣教士關顧

    又一條恩典路
    屬靈傳統操練與我

    雖然信主多年,但仍常感到心裡有個空缺,如同宇宙的黑洞。正如聖奧古斯丁(Saint Augustine)曾經深深的感慨:「神啊,祢為自己創造了我們,我們的心除非安息於祢,否則永不得安寧。」我裡面對神有個極深的渴慕,對生活有個急切的期盼,渴慕在重覆繁瑣無法掌握的人生中,更真實地與祂相遇;期盼我可以表裡如一,更真誠自由地活出祂的創造。感謝主,過去幾年,我有機會學習屬靈傳統操練,聖經上平面的文字敘述,逐漸立體化,神似乎正有形有體地出現在我生活的每一個層面。這些操練與得著對我有很大的幫助,因此不顧自己只是初學者,大膽地在這裡野人獻曝,分享學習過程中困擾我的幾個問題,以及我所得到的一些答案和領受。

    什麼是屬靈傳統操練?
    (The Practices of Historical Christian Spirituality?)

    根據傅士德(Richard Foster)《屬靈操練禮讚》一書,靈命操練不是刻己苦修,而是恩典的媒介,是領受上帝恩典的方式,其內容包含我們熟悉的安靜、禱告、讀經、默想、敬拜、 禁食、代求、退修、聖潔生活、群體的崇拜和團契、聖餐、使命實踐、宣講、傳揚、關懷、差傳和簡樸生活等等。潘霍華(Dietrich Bonhoeffer)說得很清楚,恩典是白白得來,卻不廉價價。在恩典中成長,需要付上代價,的確,透過靈命操練,我們不斷被引導到上帝面前,讓祂改變我們,使靈命成長,這條恩典之路,需要不停地操練。

    而屬靈傳統操練,則是汲取教會歷史傳統的靈命操練菁華,我們可以藉由前人的經驗分享,找出豐富自己靈修的方法,其中包括靜默獨處(Silence and Solitude),聖言心禱(Lectio Divina),呼吸式禱告(Breathing Prayer),靈程札記(Spiritual Journaling),歸心祈禱(Centering Prayer),默觀經文(Gospel Contemplation),意識省察(Examen Prayer),操練神同在(The Practice of Presence of God)等等,涉及的不只是與神聯合的一種親密關係,更是因著與神親近而生命不斷成熟轉化,進而活出基督愛的生命。

    為什麼要操練屬靈傳統?教會中不是已經有很多靈修方式了嗎?

    雖然使用過不同的靈修方法,一天的生活以詩歌敬拜和安靜等候開始,將自己的心向上帝敞開,渴望親近主,但多半還是單向的讀經禱告,偏重於吸收關於神的知識,一不留意,就流於跟主交差了事的既定模式,匆匆報到,匆匆離開,忘了靈修的主要目的,頭腦塞滿神的概念,心仍然離祂好遠。

    學習基督教的屬靈傳統操練,令我大開眼界,各個靈修傳統都有其奧妙之處,藉著了解和反思,讓我重新檢視自己的靈修方式,與神的關係,與人的關係,對神的認識,以及對自己的認識,和更深入的覺察。我開始知道怎麼用「心」:用「心」讀經,用「心」禱告,用「心」省察,用「心」生活,用「心」親近神。如同盧雲(Henri Nouwen)所詮釋的,從心發出的靈修,不全然是理智頭腦的活動,而是先使靈魂安歇在主懷中,與理智一起進入內心,在那裡,我們站在那永遠在我們裡面,並看透一切的神面前,用我們的心和理智,與神同在,享受心與心的對話。這樣的操練,不是取代了原有的靈修方式,而是大大地豐富了我的靈修生活。

    屬靈傳統操練是不是屬於天主教的?

    作為福音派信徒,我們都很清楚,教會歷史並非始於十六世紀的宗教改革,教會歷史不僅是天主教的歷史。兩千年來,神在不同時期的教會,彰顯祂獨特的作為。歷世歷代忠於主的門徒和僕人,他們雖然有同樣的成長目標,遵守同樣的聖經教導,卻因著不同文化處境對心靈的衝激激,而演繹出不同的成長途徑和不同的靈命操練。每一個時代都有機會開展新的運動,但也有一些歷久不衰的靈修傳統,在天主教中延續下來,但這些屬靈產業並非專屬於天主教,而是兩千年來教會歷史的傳統,對我們基督徒的靈命塑造,是可以互相補足的。因著這樣的認識,我試著調整了自己的框架,謙卑學習和分辨。

    屬靈傳統操練,與東方宗教、新世紀運動、或是心理學治療中的專注默想,一樣嗎?

    從表面看,的確有幾分相似,都是強調安靜和專注,但深入探究操練的焦點與內涵,卻是截然不同。因著安靜和專注,屬靈傳統操練紓解了心理情緒,甚至身體的障礙和壓力,然而這只是附帶的好處,並不是操練的精髓,我們的操練是定睛於神,單單愛主,渴望親近祂,與祂同在,操練過程中完全以祂為焦點,本於神,出於神,也歸於神,所有焦點,都在於神。

    東方式默想,強調倒空心思,從世間抽離,從今生的痛苦愁煩中解脫,進入涅槃的非人狀態,因著人的身分消失,逃離可悲的輪迴,這裡沒有上帝的存在,人無從依附或聽從。其他宗教或治療中的默想,也採用類似的途徑,上帝並非唯一,上帝也不是焦點。而基督徒的靜默獨處,是預備聆聽上帝,是內在的專注,為要單獨與神在一起。所以,基督教默想,遠不止於抽離,還必須加上依附、投入。從諸般混亂中抽離,是為了緊緊依附上帝,聆聽上帝的聲音,聽從順服祂的話。我們的專注默想,營造了一個讓基督在我們內心深處一同作息的空間,是一個移動的聖所,一間帶著走的密室。

    屬靈傳統操練中,有運用想像力來默想嗎?這樣安全嗎?

    想像力和理智一樣,都是神美好的創造。但兩者都受到罪的影響和扭曲,我們需要謹慎和分辨,以免因噎廢食,忽視了神賜予「想像力」的美意,丟棄了屬靈傳統裡的寶貝。在默想時,我們以聖經為主,將「理智」歸於神為聖,讓神的話充滿心思意念,進而調整、轉變、聖化我們的思想。同樣的,我們在以聖經為主的默想時,將「想像力」歸於神為聖,讓神的話充滿我們的情感夢想,進而調整、轉變、聖化心靈。我們不是對人為經驗或潛意識的探索,乃是渴望與主連結;不是操控,自欺,妄想,乃是全然倚靠上帝的幫助來思祂所思,以祂的同在為樂,懇求祂的真理和道路,進而愛祂所愛,做祂所做。

    當我們使用想像力來默想,不僅沉浸在經文的含義中,神聖的想像力也豐富活潑了神的話。例如有一次,我默想約翰福音第一章35-42節,安德烈和約翰去看耶穌住的地方,然後就與祂同住的這一段經文,我彷彿看到暖暖的燭光搖曳在耶穌住的小房子裡,這光是那麼溫馨,柔弱,卻又是那麼堅定,強韌,足以劃破整個人類歷史的黑暗。主,渴望邀請我去與祂同住,感受祂的溫暖、寬廣、真摯、誠實、和完全的接納,祂渴望成為我親愛的朋友,我也渴望成為祂親愛的朋友。從那一天起,主的愛在我心中,點燃了一根永不熄滅的蠟燭,暖暖的燭光,照亮了我的心。因著與主的親密,帶來與自己的和好,以及與人的和好,我好像可以活得比較真實,不用戴著冷漠的面具,躲進自己的世界。

    又一條恩典路

    「從亙古到永遠,我屬於上帝,無論我人生多長多短,都是上帝整全生命的一部分,時間長短並不重要,生命只是一個短暫的機會,讓我在短短幾年中,對上帝說,我也愛祢!」盧雲(Henri Nouwen)最觸動我心的這段話,也正是我學習屬靈傳統操練最誠摰的回應。帶著渴慕與敬畏,啟程這條恩典路,但願我的生命可以前來述說我對祂的愛!

    此時,我也思念華傳的宣教士們。林安國牧師的名言:「船被造,不是為了停泊在風平浪靜的避風港,乃是為了奔駛在驚濤駭浪的大海洋。」宣教士們,不是輕帆舒捲的一葉扁舟,不是優雅浪漫的豪華郵輪,而是勇往直前的軍事戰艦,正在深海遠洋經歷連連戰火,乘風破浪。當你孤單疲累,當你想念家鄉的避風港,什麼使你重新得力?什麼使你靈裡滿足?心裡響起「有主在我船上,我就不怕風浪,不怕風浪,直到安抵天家。」願這成為你我靈裡的真實,因為主渴望親近我們,平靜我們生命中、生活中、服事中、人際關係中,所有的風浪。邀請你也來嘗試與探索,在每天的靈修操練中,更深刻地與祂相遇,更恆常地與祂同在。

  • 傅士德著,黃大業譯:《屬靈操練禮讚》。香港:基道出版社,2017。
  • 盧雲著,應仁祥譯:《喧囂中的寧靜:來自沙漠教父的心靈智慧》。台北:校園書房出版社,2019。
  • 盧雲、基斯頓生、莉雅合著,馬鎮梅譯:《躺臥在青草地上:盧雲談靈性指導》。香港:宗教教育中心,2016。.

  • 胸懷萬族—走遍人居之地

    瞥見一隅:
    伊拉克 ——劫後餘生的文明古國

    「耶和華說:我知道我向你們所懷的意念是賜平安的意念,不是降災禍的意念,要叫你們末後有指望。」(耶利米書29:11)六年前我和先生初訪這個飽經戰亂的國家,那時我懇切求神讓我們清楚明白這是否是神對我們的帶領。主日敬拜時,當地牧師邀請會眾們為這個國家禱告,在禱告中神賜給我這段經文,顯明祂對這個國家人民的愛。神的話語深深感動了我,因此我和我先生順服神的帶領,來到這裡開始拓荒的工作。

    這個苦難深重的國家,是聖經裡「大河」幼發拉底河(聖經舊譯伯拉大河)的所在地,位處兩河流域、人類文明的搖籃,擁有豐富的歷史文化遺產。在1960年代因著石油輸出,這個國家的榮華可比擬當今的杜拜,然而之後經歷了獨裁暴君的統治、對鄰國發動戰爭,後又遭到美軍入侵,海珊(Saddam Hussein)政權被推翻後的什葉、遜尼教派內戰衝突,加上幾年前伊斯蘭國崛起造成的動盪破壞,這個國家可說是殘破不堪。

    巴比倫

    多年前我們還在鄰國服事的時候,在中東新聞上看到的伊拉克幾乎每週都有自殺炸彈恐怖攻擊。所幸伊斯蘭國在這裡的大本營已在2017年底被殲滅,只剩少數殘黨仍在作亂,因此伊拉克的局勢比從前穩定一些。然而除了北方的庫德族自治區之外,整體國家的生活條件仍欠佳。庫德族自治區如同伊拉克的一國兩制,無論種族、語言、文化與政治立場都與伊拉克聯邦相異,也較為穩定安全。由於伊拉克的基礎建設在美軍入侵時被炸毀,後來重建資金又進了貪官污吏的口袋,當地人說這裡的發展倒退30年。在這裡供電相當不穩定,每天停電四五次以上是正常的,尤其伊拉克夏季極其炎熱,七八月時氣溫可達攝氏50度,供電不足的情況下每隔兩三個鐘頭就會斷電,所以大部分家庭都要使用發電機。此外金融系統也不發達,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連提款機都很難找到,現在提款機比較多了,但幾乎沒有店家接受信用卡。即使是首善之區的首都,仍可見到荒廢的建築物或斷垣殘壁。而出了首都之外的景象就更加髒亂破敗、滿目瘡痍。令人難以想像這曾是富庶的石油大國,更曾有亞述、巴比倫等古王國的輝煌。

    伊拉克最聞名的古蹟是中部的巴比倫古城遺跡和南部的吾珥(Ur)廟塔(Ziggurat)。巴比倫古城為古巴比倫帝國和新巴比倫迦勒底帝國京城的遺址,歷史可追溯至四千年前。巴比倫遺跡在1980年代經過海珊維修與加蓋後,原貌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壞,非常可惜。吾珥廟塔則為蘇美(Sumer)人所建,也有四千多年的歷史。根據聖經記載,信心之父亞伯拉罕出生於迦勒底的吾珥,考古學家認為聖經的吾珥有兩個可能位置,一是位在幼發拉底河上游,即現今的土耳其東南部,二是在幼發拉底河下游,即伊拉克南部,基督徒普遍較接受第二種看法。

    許多人不知道的是,伊拉克擁有古老的基督教歷史,在海珊執政初期,這裡曾經有百分之十的基督徒,包括東方亞述教會(景教)以及東方古代教會、加色丁禮天主教會、敘利亞東方正統教會(非東正教會)和亞美尼亞使徒教會、敘利亞禮天主教會。我們在當地配搭的教會,則是更正教(新教)會;教會的牧師和信眾都是來自上述的古老基督教背景,他們在聽聞福音、重生得救後離開父祖的傳統教派加入更正教宗派。基督徒是這裡的少數民族,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化,千年來猶如神的餘民,經歷了波斯王朝和伊斯蘭帝國,不論得時或不得時,他們都持守了自己的宗教傳統。過去三四十年來基督徒經歷戰亂而紛紛移民海外,如今人口不到百分之一。現今伊拉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口是穆斯林,什葉派佔多數,約佔穆斯林人口的百分之六十五。

    我們剛搬到伊拉克沒幾天,就是美軍入侵這個國家十幾周年的日子。我想起2003年美軍轟炸巴格達的時候,我還在台灣工作即將離職,不久後我負笈前往德國念書,在德國到處都是反美、反戰的聲浪,那時我曾為伊拉克禱告。從此伊拉克給我的印象就是地球上幾個悲慘國家之一,我作夢也想不到十幾年後神會帶領我來到這裡服事。我們平時外出在馬路上總會經過檢查哨,到處都有荷槍實彈的軍警或民兵確保極端分子無法滋事,而去任何大型購物商場都要經過安檢門、搜查手提袋背包並搜身,當地人感謝這些軍警人員,因為他們的盡忠職守與勇敢,人民才得享平安。有一次我們搭乘計程車時路過檢查哨,年輕的計程車司機讚賞這些檢查哨的士兵「美如玫瑰」。這裡的街道上四處可見許多陣亡官兵的大幅照片,他們大多死於打擊伊斯蘭國的戰爭(也有些死於和美國的衝突),當地政府和人民稱這些為國捐軀者「烈士」或「殉道士」,把他們的照片看板懸掛在街道旁以尊榮他們,每次看到這些陣亡戰士的照片都令人感到沉重。這些照片提醒我們伊拉克多年的戰火以及恐怖攻擊奪去多少人的生命!這個國家何其需要神的憐憫與安慰啊!

    伊拉克人友善、熱心、機智、慷慨好客。在伊拉克街頭常看到沿路許多各樣的小販,有牽著羊群賣羊的,有陳列雞籠賣活雞的,還有載水的小貨車賣著從底格里斯河來的現撈活魚……看到這些跟我們沒什麼兩樣的市井小民,在劫後餘生之後,仍堅強地活著並勤奮地工作,他們堅韌的生命力令我動容。我深刻感受到神對他們的憐憫慈愛,神愛這個大河古國。這裡的人們渴望真理、平安與公義,而這正是唯獨我們的和平之君可以給予他們的。我深切地為這個國家禱告,願「在黑暗中行走的百姓看見大光,住在死蔭之地的人有光照耀他們」(以賽亞書9:2)。 阿們!

    底格里斯河

    胸懷萬族

    綠色國度系列9
    你不像一個基督徒

    故事發生在我們支持的村子學校,神學生夫妻莫訓和阿菲亞進入村子前並沒有機會和穆斯林交往,他們的生活圈都是基督徒,因為在M國基督徒和穆斯林幾乎是各過各的不相往來。但因為傳福音,他們開始經歷神奇妙的帶領。

    村子學校由阿菲亞主導,她是一個勤奮學習並且擁有碩士學位的高級知識分子。1994年阿菲亞出生在北部山區,那裡非常落後,連現代家電產品都沒有(山區原本就缺電力)。後來她當牧師的父親帶著全家搬到拉合爾,母親則在結婚後自學完成大學學位,然後開辦學校。阿菲亞14歲開始在父親的教會帶領兒童主日學,幫助母親打理學校事物,身為老大的她從來沒有逃避重擔,反而很清楚知道這是神給她的操練,為了雕塑她成為一個和她母親一樣有擔當有責任感的基督徒。

    2020年她和莫訓領受呼召進入村子,2021年他們成立學校,在租來的房子裡開始辦學。沒有錢就禱告,也請我們為無法負擔學費的孩子奉獻。我們看到了他們對神的熱情,於是開始定期與他們一起禱告,也為他們籌募購買土地建校舍不足的經費。(去年11月已付清土地的款項,也完成過戶,學校的第一期工程也在今年3月底完工,可以遷入。)

    在他們成立學校的這兩年,發生了很多超過我們想像的事。有一位名叫伊格拉的女孩,來應聘學校助理的工作。她18歲,來自傳統穆斯林家庭,有一個哥哥和兩個弟弟,家在靠近巴基斯坦和印度的邊界。他的父親靠動物買賣維生,前年本地一場瘟疫讓動物死了一大批,因此家庭生計陷入困境……由於家庭需要,伊格拉才來應聘學校助理的工作,並讓兩個年幼的弟弟接受我們的幫助,成為免費入學的孩子。

    伊格拉在學校工作一段時間之後,阿菲亞開始教導她一些基要真理,也常常談論基督教信仰,有一天她對著阿菲亞說:「你不像一個基督徒。」阿菲亞聽了愣了一下……心裡很難過,因為村子裡的基督徒沒有活出神美好的樣式,以致於穆斯林都輕看他們。但伊格拉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她看到莫訓夫妻身上不一樣的生命——他們樂意分享和教導,他們辦校同時也願意幫助貧窮無法負擔學費的孩子,伊格拉的兩個弟弟就是因為這樣才有機會入學。因此她非常尊敬神學生夫妻,且堅決地相信他們是她這輩子見過最值得敬佩的人。

    伊格拉的哥哥每天都對她說:「你先去洗個澡吧,因為你和基督徒在一起不潔淨。」她剛開始不回應後默默去洗漱,現在她會告訴哥哥:「基督徒並不壞,至少莫訓和阿菲亞是不同的。」

    有一天阿菲亞看見伊格拉一邊打字一邊哼著詩歌(那是每天早晨基督徒孩子唱的詩歌;穆斯林的孩子則會上可蘭經課程),便問:

    「你在唱基督教的詩歌嗎?」伊格拉回答:

    「是的,這首詩歌裡所陳述的感動我心,」她說:「我終於知道為何你稱上帝為父親了!」

    詩歌是這樣唱的:

    Be aware! What our hands do?
    Be aware! Where our feet walk?
    Be aware! What our eyes look?
    Be aware! What our mouth speaks?
    Be aware! What our ears hears?
    Be aware! What our heart thinks?
    Because your Father looks down with love.

    是啊——人都渴望愛。

    莫訓夫妻有一天外出用餐正好見到伊格拉的父母,由於餐廳人很多沒有多餘位子,所以莫訓招呼他們過來一起坐,他們沒有推辭就坐下了。雖然莫訓夫妻知道他們討厭基督徒,但聖經說:要愛你的鄰舍,所以願意放下自己的情緒,單單用神的愛來包容接納他們。那一天莫訓幫他們付了飯錢然後離開。這件事讓伊格拉的父親感到很驚訝,也很開心。隔天,伊父主動向莫訓夫妻打招呼——這是他第一次向基督徒打招呼。那原本剛硬的心開始在軟化了……

    之後的開齋節,伊父邀請莫訓夫妻去他們家一起開齋,那一天是莫訓夫妻第一次被邀請到穆斯林的家,也是第一次參加開齋,他們非常興奮,一個討厭基督徒的穆斯林竟然與莫訓握手。吃飯前,阿菲亞問伊格拉的媽媽說:「你願意我們先為你們的家祝福禱告,然後才開始用餐嗎?」伊格拉的母親回答:「願意。」

    他們夫妻興奮地發來照片與我們分享喜悅。我們感謝神,藉著莫訓和阿菲亞在村子開辦學校成就許多原本不可能發生的事,也讓我們看見只要願意,主必開道路。

    後記:
    莫訓是我們的語言老師,結婚之後與阿菲亞一起進入神學院,預計明年可以畢業。我們2022年開始與他們一起開辦村子的兒童事工,如今我們的兒童俱樂部已經成為村子裡最讓孩子興奮的活動之一。


    胸懷萬族

    我們的友誼是 真實的

    我預備了聖誕小禮物送給多加(匿名)。包著全身只露出雙眼的她,在接下小禮物後,帶點尷尬和歉意向我解釋,為何她不能跟我說「Merry Christmas」。我自然明白其苦衷,所以臉帶微笑地說:「沒事,我明白啊,我只是很想與你分享大家一起過節的喜悅!」這時,多加才鬆了一口氣,擔心冒犯了我。

    接著,多加主動和我分享很多她所堅信不疑的信仰觀。我安靜聆聽,帶著好奇和謙卑的態度問了一些問題。在這過程中,多加的眼神是如此的堅定,並充滿熱忱。可見她接受過裝備和帶有使命的。

    接著,我也分享我的生命見證,特別著重在我所信的救恩神學、與神的關係和經歷神的經驗。「那你和神的關係如何?」她一時說不上來。她的名字,帶有「敬虔的」意思,願她在操練「敬虔」行為之時,能夠探索出另一條出路並經歷真神。

    對話結束後,多加說:「我們都尊重彼此,我好喜歡這樣的對話,我們的友誼是真實的。」——這樣的關係,很美好。我們都期待著下一次的見面與對話。求主賜我智慧。


    宣教同路人—你的參與

    走進神的愛 活得更精彩

    蓄勢待發

    預備這篇文章的過程中,心裡一直在想,難得有這個機會該和大家分享什麼呢?

    今早,在加拿大青年冬令會的線上分享,大家的提問給了我一些靈感。是呀,我也曾和大家一樣,對宣教感到好奇,心中有好多疑問,更珍惜每一次與宣教士面對面的機會……也許從這裡切入會是不錯的開始。

    宣教生活究竟是什麼樣子?其中最大的挑戰又是什麼?

    雖然不同於小說和電影、劍與魔法的世界,但也相去不遠了。如同冒險者進入異世界,你會遇見不一樣的人事物;穿上不一樣的膚色,說著不同語言,可以是新奇有趣,也可以是充滿挑戰。有時,即便有著相似的部分,也可能因不同的文化背景,而衝擊著你的價值觀——一樣是燉湯,為什麼木瓜眉豆排骨湯會是甜甜的?

    身處異地的你,得用手邊的資源加上創意完成眼前的挑戰。例如:作為洗禮池的充氣式游泳池破洞、漏水的時候,利用塑膠袋、一根筷子與香皂來堵住;冰箱冷凍庫的冷媒管破裂,找來當地技師也無解的時候,我用瞬間膠和衛生紙就修好了,還讓他偷學了一招。

    宣教路上,信仰變得更加真實。癌症末期,因著禱告而得著完全醫治;奉主的名綑綁、趕鬼的過程中,邪靈彰顯,對方扭曲著身子。還有遭到海關刁難,被扣留,單獨帶到小房間進一步審問;人與人之間,相處、應對、磨合的壓力,大大小小的事情,天天上演……

    工場上最大的挑戰及困難是什麼呢?我的答案是文化差異。文化差異可說是從頭一天直到如今都面對著的一個挑戰,亳無疑問這在宣教上是一個重要課題。一方面福音需要完整及準確地傳遞出去,另一方面,福音也必需跟對象接軌,產生深入處境化的效果。這是挑戰的所在。

    雖然我面對的福音對象是以華人為主,可是,單單在異地生活上的適應,就成了一個鴻溝。記得有一段時間我與哥倫比亞人生活在一起,他們習慣以冷水洗澡,而且覺得這樣才是健康的方法,我非常不適應。另外,在適應文化的過程中,也會遇上尷尬時刻。拉丁美洲人對音樂非常敏感,一聽到音樂就會翩然起舞——我這個連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裡才好看的人,我的各種動作就只會成為笑聲的源頭。雖然福音的對象都來自廣東,跟我說同樣的語言,可是,文化上仍然有差異。無論是他們的人生觀、價值觀及世界觀都與我截然不同,所以要跟他們有共同語言,是需要多走好幾里路。這些年來我不間斷地學習,也不斷地在神面前謙卑自己,祈願更有效地把福音傳給他們。

    時光飛逝,進入華傳當宣教士至今已有十個年頭了。2023年更是我在華傳服事嶄新的一頁。六月底陳啟猷牧師退休後,7月1日起我正式擔任美國辦事處主任一職。這樣的改變給我帶來期待,也充滿挑戰。一方面,我相信神會使用我過去在宣教工場上所學習的一切;另一方面,盼望能從辦事處的角度去了解宣教士的需要,帶給他們更大的益處。我為華傳在美國地區所扮演的角色深深感恩,前輩們都成了美好的見證。我也期待著神帶領美國辦事處進入一個新時代,因應時代的變遷而作出相對的回應,讓宣教、傳福音的策略與這個時代的挑戰對話。因此,我所要面對的挑戰是,「如何在今天華人教會中作好推動宣教的角色?」「我又該如何在這時代動員新一代的宣教士?」我相信必須從好好了解今天北美洲的華人教會來著手。

    宣教生活中,靈裡的代謝更加迅速,不斷地經歷困難、挫敗與恢復。也許會感到迷惘、擔憂、無助,甚至經歷未曾體會過的情緒。一次次的跨越或陷入泥沼時,要時常提醒自己跳脫出來,回到上帝裡面,找回真正的意義與價值。也許情境不變,仍深陷其中,泥濘仍在那裡,但就好像人世RPG(Role-Playing Game)一樣,先登出,充電、休息一下,然後發現看事情的眼光不再一樣。

    離開烏干達,回到台灣也一個月了,很難想像自己真的踏上非洲,並在那待了兩年,當中的豐盛與恩典,更是喜出望外!會後悔嗎?完全不會,深深覺得能夠出來實在太好了!計劃前往肯亞神學院進修,期待對實踐神學和處境應用有更多的認識。謝謝大家的支持與代禱,願我們都能在主裡同工,一同參與在神國度的計畫裡,領受那美好的祝福。

    你趁着年幼、
    衰敗的日子尚未來到,
    就是你所說,
    我毫無喜樂的那些年日未曾臨近之先,
    當記念造你的主。
    傳道書12:1


    宣教同路人—你的參與

    永不回頭

    踏上宣教路

    我是朱宣教士,目前我們全家在中東事奉。

    我是2009年12月來到中東。2010年7月31日決志信主,8月8日受洗。我妻子2012年4月8日受洗。

    當受洗歸主之後,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安。我開始參加教會的查經班、主日崇拜、福音特會,幾乎是每場聚會都到。如此這般在神的話語裡面紮根和被餵養。2012年開始我便在勞工營區小組開始了帶領查經的服事。

    2013年,伊拉克——最危難時刻

    我獻身給主是在2013年12月。當時我去伊拉克出差,在那裡經歷了一場車禍——在一個濃霧圍繞的早晨,我跟當地司機開車出去,能見度只有三五米,我們的車重重地撞上一輛停在路旁的重型貨車——我跟司機都瞬間撞暈過去,失去了知覺。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當我們蘇醒過來,被人拉出車外,發現我們的車前面已經完全撞壞,面目全非了。可是我們正副駕駛居然在這麼大的車禍中倖存,沒有任何皮外傷。我下車之後流下感恩的淚水,知道是上帝把我從死蔭幽谷中拯救出來。我獻上感恩的禱告:「我這條命是上帝給我的,我這第二次的生命要為主所用,一生都要獻給主。主要怎樣使用,就怎樣使用!永不回頭!」

    我們的牧者施牧師是華人福音普世差傳會的宣教士,從此以後,我便踏上宣教路,夫妻一起積極投入到宣教和傳福音的各項事工中。

    神學裝備

    2018年,我開始接受馬來西亞浸信會神學院延伸班的裝備,2022年取得基督教研究碩士學位。

    成為宣教士

    2022年2月我和妻子張強姊妹正式加入華傳差會成為宣教士,7月-9月接受MOT職前訓練。2022年10月,我們蒙神呼召,正式全職服侍。

    服侍的工場

    2010年-2022年我先是帶職事奉,後當帶職傳道。2022年至今擔任全職傳道。

    全職服侍之後我們定期在多家教會服侍,進行兒童主日學事工、牧養教導和傳福音。2022年我們開放家庭作查經小組建立了雅比斯之家小組,爾後和同工們又新建立了三個查經小組,一同牧養和傳福音。

    異象與使命

    目前我們服侍的對象是海外華人群體,向他們傳福音。我們的異象與使命是:立足迪拜,輻射中東,傳遞大使命的宣教異象,呼召和訓練宣教工人,為跨文化宣教作好準備。

    親愛的弟兄姊妹們,「舉目向田觀看,莊稼已經熟了,可以收割了。」(約4:35) ,「要收的莊稼多,作工的人少。」(太 9:37)

    我們在中東這裡,真的是看到正如主的話,那待收的莊稼是如此多,我們盼望更多的福音工人加入這收割的大復興當中來,更多的「保羅」起來,更多的「呂底亞」起來,一同為著大使命的踐行,主榮耀國度的彰顯,福音傳遍萬邦的異象,獻身給主。願主祝福你的代禱和擺上!以馬内利!


    宣教同路人—你的參與

    難民們帶給我的文化衝擊

    禾場隨記

    身為一位接受過裝備、居住過幾個國家的跨文化工作者,對許多文化衝擊議題、有可能經歷的文化衝擊等狀況,都有一定的概念,因此一直以來,並不會覺得自己經歷了哪些太大的文化衝擊。

    直到最近我開始在難民中心參與事奉,聆聽著難以消化的難民生命故事和狀況,才發現,這些是我所經歷的文化衝擊!之所以感到是衝擊,因為難民的文化背景、生命中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我難以想像的。

    一位婦女喪偶了,其丈夫的親兄弟,有權力與她結婚。女方家長早已主動收下了聘禮。但婦女不肯,男方不單暴力相待,且要追回付出的聘禮,逼得她與兒子不停搬家,躲避對方。

    一位離婚婦女,因童年常被叔叔性侵而對男性產生恐懼,婚姻也無法美滿。自年幼以來,她不曾開口求救,甚至連日記裡都不敢寫下她的痛苦,只因在他們文化中,這是件羞恥的事,是個禁忌話題。

    一位年輕女人嫁給了一位保守的丈夫,其丈夫要求她相夫教子,不准外出。某天,家裡的必需品用完了,她在未經過丈夫的允許下出門購物,結果丈夫非常生氣,為了這一件事而休了她。

    一位難民告訴我,他原以為逃到這裡了,會比較好,但現在他後悔了!在家鄉,他們雖然生命危險,但至少還有點尊嚴;在這裡,他們的生命和尊嚴都被本地人所踐踏,生不如死。

    同時,另一位難民告訴我,她的表姐是如何冒著生命危險逃到本地,雖然安全抵達,但因為身體承受不住長途跋涉的艱辛,最終不幸去死了。她想她的表姐應該不會後悔,因為至少她成功把她的孩子帶到另一個較為安全的國家。

    種種文化限制、安危不定、還有生命不被接納與尊重,讓這些難民陷入生命幽谷之中。在衣食住行都成問題的時候,他們只期盼可以得到更多實質的幫助。

    「因為我餓了,你們給我吃,渴了,你們給我喝;我作客旅,你們留我住;我赤身露體,你們給我穿;我病了,你們看顧我;我在監裡,你們來看我。」……「我實在告訴你們,這些事你們既做在我這弟兄中一個最小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了。」(太25:35-36, 40)

    我的衝擊在他們一切困頓面前,顯得多麼微不足道。主看重他們衣食住行的需要,也看重他們心靈的需要。願我們所做的一切,哪怕最小的事,主都記念,並讓他們經歷神的美好應許、恩典、愛與醫治。


    宣教同路人—你的參與

    他們寫過歷史
    近代宣教士之父克里·威廉

    克里˙威廉(William Carey,1761—1834)被譽為「近代宣教士之父」,是近代差傳工作者的先鋒。他於1761年8月17日出生在英國諾坦普頓郡(Northampton)附近一個清貧的家庭。父親克里˙愛德曼(Edmund Carey)是紡織工人,家庭以手工業維生。那時工業革命興起,村中工業漸漸被毛衣店和紡織廠取代,形成一片污穢嘈雜的景象。

    克里孩童時從伯父聽見航海的經歷和世界各地的景色,自幼喜愛科學和遊記,對於天文地理尤其感興趣,很早就顯出語言天賦。克里12歲時離開學校,願意作一名園丁,然而因為皮膚對花草過敏,又因受不了日曬,最終放下園藝工作,轉行學習當時英國新興產業——製造業。16歲時,他向一個鞋匠拜師學藝,學會了修鞋,也學會了製鞋。鞋店裡另有一個名叫約翰˙華爾(John Warr)的學徒,出身于英國獨立教派(Dissenters),他熱切地向克里傳講主耶穌基督,引領他歸向主。

    1779年2月10日主日,克里隨著約翰˙華爾前往海克頓(Hackleton)參加禱告聚會。那裡聚會的人不追隨英國國教,他被他們的熱誠和講台信息所感動,使他後來離開有政府保護不會受到十架淩辱的安利甘宗教會。1783年10月5日,克里˙威廉受浸並加入浸信會,他自修拉丁文、希臘文、希伯來文、義大利文、荷蘭文等六種語言,參與祈禱復興聚會。之後他得到奧爾尼浸信會牧師多馬˙司高特(Thomas Scott)靈性上的幫助,這一位當時英國有名的解經家,影響了克里的信心。

    1786年8月1日,25歲的克里被按立成為牧師,心系遠方的異族,不斷地為教會差傳事工懇切禱告。有一天,他讀到安德烈˙富勒牧師(Andrew Fuller)寫的一本小冊子,裡面寫道:「任何人被神託付去傳福音,必須有負擔把福音傳遍所有的國家。」克里˙威廉深受感動,他感到這是從父神直接來的呼召,低下頭來,安靜地回應呼召:「主啊,我在這裡,請差遣我。」

    一位名叫多馬˙博滋(Thomas Potts)的少年富商鼓勵他寫一本書提醒教會重視差傳事工,他用六年時間完成成立差會的87頁小冊子——《諮詢》,又名《基督徒設法引領外邦人歸主責任問題研究》,在基督教歷史上,特別在差傳工作上產生難以言述的影響,被譽為「現代傳教事業的憲章」。小冊出版後的當年,24間浸信會的教牧同工,聚集在英國中部諾丁罕(Nottingham)費賴爾巷(Friar Lane)的浸信會教堂,聆聽克里˙威廉講道。克里˙威廉引用《以賽亞書》第五十四章二至三節:「要擴張你帳幕之地,張大你居所的幔子,不要限止;要放長你的繩子,堅固你的橛子。因為你要向左向右開展;你的後裔必得多國為業,又使荒涼的城邑有人居住。」釋放的信息達到高潮時,他說出了閃爍今古的名言:向神求大事,為神做大事(Expect great things from God; attempt great things for God)。牧師們深受感動,決定遵照《諮詢》所建議的,成立英國浸信會差會,定名為「向異教徒傳播福音的浸信會專門機構」(The Particular Baptist Society for the Propagation of the Gospel Amongst the Heathen)。近代第一個傳教士差會就這樣成立了,克里˙威廉成為第一位被差派出去的宣教士。即使遭遇父親不理解和妻子的堅決反對,也沒有改變他的初衷。

    1793年6月13日,克里˙威廉攜帶家眷踏上宣教之路,經過五個月海上顛簸,11月11日,終於到達印度加爾各答(Calcutta)。他在印度的宣教生涯長達40多年,宣教期間把聖經翻譯成孟加拉文、北印度文、梵文等多種語言,並把部分聖經翻譯成其他29種語言和方言,又編訂六種不同語言的文法和字典,甚至第一本中文聖經,也是在他鼓勵之下,由他的助手約書亞˙馬士曼(Joshua Marshman)在艱巨的環境下完成。

    克里˙威廉的努力讓印度各地的人們擁有自己的聖經,他的語言學巨著為印度宣教事工帶來深遠的影響。他不僅是福音使者,也是印度人民福祉的傑出貢獻者,他破除邪風陋習,首創醫藥宣教事工,興建學校、儲蓄銀行和孟加拉文報紙,建立印度現代印刷廠、造紙廠和蒸汽火車,翻譯西方農業和園藝書籍到印度,推動印度農業改良試驗,促進了當地社會科技進步和文化福利事業的發展。1834年6月9日,克里˙威廉服事印度人民42年之後,在印度塞蘭坡(Serampore)逝世。

    克里˙威廉的影響力遠超印度、英國,直達歐美,他是現代基督教歷史偉大的先驅,帶動近代宣教運動的開始。

    注:資料摘錄自《宣教披荊斬棘史》2007年8月第三版102-107。


    編者的話

    年少的一個晚上,我坐在人不多的教堂裡。講員席上的一家人穿著傳統韓服,爾後媽媽帶著兩個小女兒唱跳一曲韓文詩歌,爸爸負責分享信息。我們這些大的小的孩子坐在後座竊竊私語:「牧師說,他是宣教士……」「什麼?」「宣教士……」

    哦,宣教士。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宣教士家庭。師母給我留下了一個帶有韓文發音的暱稱,我一直使用至今。時光悠悠,往回看白晃晃一片,不禁喃喃,他們留給我的應該不止一個暱稱,或許還有更多……

    誰是宣教士?

    〈誰是宣教士——不同世代宣教士的一場對話〉開啟了小小探討。

    「很多人都認為宣教士是一群很清楚上帝召命,要全時間到各地方傳福音的人。好些信徒往往對『宣教』有著一種誤解,就是以為宣教士一定要建立教會。很多宣教士傳記模造了他們的形象,都是堅持呼召、不屈不撓,不會後退的信心偉人。若遇上了困難,這定必是神用以塑造品格、讓人勝過試探的成長契機。」

    宣教浪潮隨時間推移,一代又一代,沖刷出新世代宣教士的定義,給他們披上新形貌。「對許多新生代的宣教士而言,傳福音和社會公義,並不存在二分。年輕一代更期望運用自己的恩賜和能力,參與在不同的社會關懷事工裡。如今『直升機父母』世代的現象造成一些誤解,認為年輕宣教士的抗壓能力較差,或是他們更容易出現挫敗的情緒。然而,他們只是缺乏這方面的操練,需要在面對逆境時有適時的經驗分享,及足夠的空間作出回應。」

    〈從人性角度看宣教士〉一文則嘗試跳脫理論,講述領受呼召後繼而要思考的切實問題,也是近年許多宣教講座中,一直關注宣教士是否適合這個問題。「有時我們以為一個人很適合當宣教士……」然而在多變的宣教工場上,他可能缺乏彈性。「有些人一眼看上去就不怎麼適合,從頭頂看到腳底沒有一處像宣教士,可是到了宣教禾場,卻是如魚得水!」林俊仁最後只能謙卑寫下一句:「宣教士是無法用眼睛看出來的。」

    年少第一次遇見那家宣教士,我們之間相處不過匆匆數個小時。他們給我留下了一個小名,鮮明深刻的印象……前仆後繼踏上工場的宣教士,留下的是長長的生命印痕、福音種子和果實。一直認為,且相信,沒有誰誰具代表性,每一位都是獨特叫人敬佩的信心偉人、天國使者。

    「誰是宣教士」為2020年63期華傳刊物主題,時隔四年,我們再次掛起這條問句,放在兩代之間,懸在差會、教會與信徒之間。我想,它是鳴唱在宣教歷史迴廊上一聲隆隆春雷,更是亙古以來神在天地間的聲聲輕喚。

    「誰是宣教士?」

    也許,這是萬籟俱寂撫著心口,只有自己能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