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主任的話

兩條路徑

今年是華傳創立30週年,特別在馬來西亞舉辦「華傳青宣4.0:與宣教士零距離接觸」千人宣教營,作為對主30年恩典帶領的感恩回應。我也持續思考,當前的宣教模式與未來的宣教方向。

華傳自30年前創立以來,始終以「奔向骨肉之親,走向人居之地」為異象,致力於華民與萬民的宣教服事。因此,「散聚宣教」多年來一直是重點。特別是散居世界各地的華人,他們既是宣教的對象,也能成為宣教的力量;在居住國推動本地人口的福音事工,更具極大潛力,只是仍面臨不少挑戰。前些日子接觸到一位阿根廷神學家的主張,他提出了一個我從未思考過的論點,引發了許多反思。

約瑟•博尼諾(José Míguez Bonino)對民族教會(Ethnic Church)在主流人口中的歸化(Naturalization),也就是民族教會如何成為本地教會,加入當地的福音運動,參與本地人的福音事工,提出了兩條路徑。

一方面,可藉著宗派或同民族背景的宣教士,有意識地動員當地民族教會。雖然各地普遍存在移民教會,但多以本民族同胞為主要福音對象。然而,當來自原鄉的宣教士在移民居住國中,投入本地人口的福音工作時,往往能帶來極大鼓舞。若再加上有計畫的動員,並與第二代合作,將釋放出更強大的宣教潛力。

他以阿根廷的歸正教會為例。該教會原本以荷蘭移民為主(歸正教會是荷蘭的國家教會),其運作也主要針對荷蘭移民。然而,當來自荷蘭和美國歸正教會的宣教士抵達阿根廷,開始向當地居民傳福音時,他們的宣教方向促使荷蘭語歸正教會重新思考事工方向。結果,阿根廷的歸正教會逐漸向本地人開放,接納阿根廷居民為會友,從此成為阿根廷基督教運動的一員,並大大推動了福音的興旺。

另一條路徑則是透過教會的「自然歸化」,也就是經過長時間,一代又一代逐步同化,自然而然地成為本地教會。其中,他提到三個指標特徵:語言的使用、領袖的培訓,以及會眾族群的分布。

語言一直是民族教會最困擾的問題。第一代多以母語進行宗教活動,第1.5代則通常雙語,而第三代則傾向使用本地語言。這是自然趨勢,時間久了必然轉向本地語言。然而,當移民潮持續不斷時,許多教會往往長期將事工焦點放在第一代,導致第二代大量流失,這也是全球許多華人教會面對的困境。

領袖培訓則牽涉到培訓機制及其對象。若民族教會的培訓主要以第一代移民為中心,自然會產生更多適合服事第一代的牧者,他們在帶領教會時,也傾向將焦點放在熟悉的第一代事工上。如此一來,針對第二代甚至本地人的福音工作便被弱化。相反地,若牧者培訓以本地文化處境為導向,教會在未來的帶領上就能更平衡地兼顧第二代,並推動本地人的福音工作,更可能促成最終的「自然歸化」。

族群的分布,是指本地語言堂會中不同族群人口的比例。在北美及其他地區,許多華人教會普遍採取「兩文三語」的機制:以中文和本地語言為主,再加上一個主要群體的家鄉方言堂會。可惜的是,在設立本地語言堂會時,許多教會仍將其侷限於自身族群,不願開放給本地人口加入,甚至在會友資格上設下額外門檻。唯有當本地居民大量加入並成為會友時,教會才有可能真正落實「本土歸化」,成為既具民族特色又屬於本地的教會。

約瑟·博尼諾的提醒給我極大啟發。如果散居各國的華人教會真要成為本地居民的祝福,就必須同時有意識地走這兩條路線。一方面,我們要持續推動華人跨文化宣教,差派宣教士到世界各地,向當地居民傳福音。這不僅能直接祝福當地居民,也能激勵華人教會參與本地福音工作。宣教士以道成肉身的精神服事當地人,這是短期宣教或網路宣教所無法取代的。

另一方面,在散聚宣教中建立海外華人教會時,也必須謹記:我們不僅要服事當代的海外華人(第一代),更要及早關注未來世代的福音工作。如何妥善規劃並教導第一代、第1.5代、第二代,甚至更後世代的事工,是散聚宣教必須面對的課題。因此,宣教士與教會領袖需要深入理解當地的語言、文化與社會處境,才能推動健康而長遠的散聚宣教。

今天我們需要怎樣的宣教士呢?仍是願意「道成肉身」,肯學習語言、適應文化的宣教士。無論是跨文化宣教士,或是從事華人事工的散聚宣教士,我們都面臨同樣的挑戰,也肩負著同樣重大的責任。誠心求主賜下不畏艱難的決心,面對這世代,忠心服事祂。


主題文章

時光可變——
華傳柬埔寨的多元軌跡


「奔向骨肉之情,走遍人居之地」是華傳創辦時的策略,「雙動能」是30週年的口號,把兩者串連起來,可窺見華傳的宣教使命一直都相當清晰,卻又不是方向單調、一成不變的發展:華傳既關心華人、也眼望萬民;宣教士能創立教會,也願意嘗試不同層面的服侍和發展。華傳在柬埔寨的事工一向不算耀眼,但近30年來,宣教士默默走過的路,始終緊隨華傳既定的方向。

華傳頭十年在柬埔寨的服事,主要圍繞在華人圈。當時的柬埔寨在赤柬陰霾裡一步一步走出來,憲法獲聯合國承認,國家重獲主權並逐漸開放。雖政局未穩,但大批差會與志願組織湧入。1997年政變期間,許加力、方雪芬夫婦成為首批差派到柬的華傳宣教士,他們成立了教會和培育中心。加上當時「中國福音事工」開展,華傳有教會、也有服務中心,有本地華僑、也有旅居華人。

接著十年,華傳各地辦事處仍積極差派宣教士到柬埔寨,福音延展至柬人(高棉人)群體。五對專職宣教士分三路:一是以大學生門訓為主並擴展聚會點,二是植堂並衍生大學生宿舍,三是牧養本地華人教會,帶領他們開展柬人事工。這如同三班航班飛向同一目的地——方向一致,路徑多元。同時期,華傳積極推動實習宣教士計畫,一批年青力壯、信心單純的同工,為工場注入了生氣、帶來相當大的貢獻。這時期華傳在柬埔寨的服侍,仍保留向華人、也延伸到向柬人;不但在金邊、也擴張境界到省分了,並有宣教士開始走進本地神學院以柬語教學,裝備領袖。

在頭十年,本地人幾乎還未被認識;後十年,本地人成了宣教士的門徒。若再數近十年的歲月,本地信徒更成為了宣教士的夥伴——活水教會培育出自家牧者和執事,也孕育出「商宣」的實驗場所;新光、美門和甘泉事工聘請了本地人加入老師團隊,在金邊市郊並幾個外省地區以社區服侍、兒童教育作平台,建立傳福音的聚會點。愛之家致力培育大學生,恒常出隊到不同省分鄉下佈道和服侍。此時,華傳的服事,有固定地點、也會遊走各地;有自己的焦點、也懂得跟不同教會機構資源共用了。

世界可變:柬埔寨的轉變超過你我想像

筆者不時都會跟不同人聊起柬埔寨。但時至今日,遇見不少人仍對柬埔寨停留在「很窮很髒、很多街童、很多乞丐」的刻板印象,甚至因往日所見所聞對當地人有很多負面標簽。然而,數據最能說明:柬埔寨的國內生產總值(GDP)從1995年的30億美元,增至2015年的180億美元,2025年更預計達500億美元。成人識字率亦由1998年的67%,提升至現今近九成,其中年輕女性更高達97%。這提醒我們,柬埔寨已不再是昔日那般貧乏與低學識的國度。

培育中心的結束其實已經反映了現況。在柬埔寨重新開放初期,社會經濟的確困難,因著根深蒂固「血濃於水」的文化特質,世界各地華人大量投入資源,的確幫助了當時不少柬埔寨華人家庭。當時僅憑一對宣教士和一個培育中心,數年間已造就了數十個家庭的孩子。隨著華人「克勤克儉」的特質,不久便有許多柬埔寨華人率先奠定經濟穩定的基礎,孩子也不再需要到培育中心學習。「原來的孩子都長大了,也沒有新的孩子來了。」——這是當時宣教士的描述,因此才決定關閉培育中心,轉而專注服侍柬人。

按官方統計,柬人佔全國人口超過90%,要向柬人宣教理所當然。然而,若說「本地華人已無需要,所以才開始服侍柬人」,其實並不完全正確。更需關注的是,本地華人的身分認同——他們自小在柬校就讀,精通柬語,自我認同為柬埔寨人,而非中國人或華人。事實上,他們的生活方式與表現,早已非常柬埔寨化。因此,並非華人已無宣教需要,而是若要向新一代華人宣教,就必須以柬語來進行。

即使我們對柬語沒有十足把握,我們也必需要認清柬埔寨的歷史和其獨有文化。柬埔寨從侵略與戰亂走到今日的穩定與主權,國民,特別是新一代,都展現出強烈的自強與自主意識,更主動表達想法,也積極爭取應有的權益。新一代期望在工作上獲得理想的待遇與發展機會,一旦被管理,就容易聯想到民族情結;這與20、30年前那一代身處亂世時所表現出的恆忍、耐勞,甚至願意委曲求全,已完全不同。柬人在學習上的期望已大大提升,規模化的私校集團海量版增加,連國立學校也得進行大變革,推出新時代學校——定額學費、清晰學習進度、靈活教學法等。學生投入了大量時間與心力,也獲得相應的學業成就。筆者近年常聽不少初中生說:「讀書很忙。」這在以往從未出現過;而事實上,他們的課程表確實相當充實。渴望自強,不斷進步,是柬埔寨現在的面貌。

關於柬埔寨旅居或經商的華人,情況同樣隨著時代有所轉變。早年來到柬埔寨工作的,多半是做小生意或在工廠打工。當時生活相對單純,娛樂不多,教會生活較穩定,有很大的造就空間。近年來的新移民,多從事大生意,生活多姿多彩,加上因國家政策變動而頻繁離境,導致教會人口流失,使華人事工的推展更具挑戰。

柬埔寨社會一直在轉變,甚至許多地方已跟世界接軌。變化之快,連宣教士也難以跟上。或許,要決定關閉一間華語培育中心,會面對許多顧慮;或許,要將主要語言從華語轉為柬語,會成為宣教士沉重的壓力;或許,要讓華人與柬人和諧共融,仍是一籌莫展,甚至「主人作主」的日子依然遙遠……但華傳宣教士仍然努力地向「雙語」和「兩族」的處境作出「雙動能」的調整,因為我們都知道,無論環境如何轉變,福音的需要始終如一。

變幻原是永恆:宣教策略一直在更新

宣教從來不只是單純的建立很多教會,試想,如果今日教會仍認為:只有遠赴外地才算宣教,宣教的需要只在10/40之窗,宣教只面向某個民族,或一開口就斷言基督教以外的信仰都是邪惡——這樣的視野,實在不足。多年來,全球教會透過洛桑、大使命、華福等會議,不斷討論並更新宣教趨勢與策略,使宣教熱度得以持續。今日的宣教議題已納入環保、貧窮、復和、社會公義、在其他宗教群體中活出愛,以及近年熱門的流散群體與人工智慧(AI)宣教等。這些都是我們談論與實踐宣教時無法迴避的課題,也使差會在推動宣教與招募宣教士上更趨多元。

因此,今日立志以宣教事奉上帝的,已不再只是具牧會裝備者的「專利」。特別是年輕一代,因接受更多元的專業訓練,對環保、公義、貧窮有更深意識,對AI與文化也有更多掌握,使他們能參與的宣教模式更為廣泛。再者,當一些工場所謂的交棒,不過是延續僵化的事工,或僅是有人接手管理教會與土地資產時,對年輕人而言,實在難以承擔,也難以產生負擔。筆者可以見證,柬埔寨的新光事工,就是由幾個很有熱忱辦教育和輔導兒童的年青人開創出來的,有熱情,他們就必能把事做好。否則,若硬要他們在教會教主日學,或者牧養他們沒有強烈感召的群族,新光就不會出現,新一代的宣教工人也不會出現。

今天,新一代宣教工人都在積極回應新時代的呼召,宣教的策略慢慢從「聚焦堂會」轉變為「回應社區」,事工也變得不一樣。過往的宣教模式多集中於設立聚會點、培養信徒群體,以此作為福音拓展的核心。然而,隨著社會變遷與文化多元化,教會逐漸意識到,要在當地紮根並與群體建立真誠關係,必須先回應人們實際生活的需要。所以,我們的宣教士除了建立教會外,服事社區也成為他們新的策略方向,透過教育支援、醫療關懷、心理輔導及社會服務等方式,見證基督的愛與關懷。這樣的轉變,不僅打破信仰與日常生活的隔閡,更讓福音在生活中具體呈現,使人們在真實接觸中感受信仰的溫度與力量。

結語:人在變、情懷在變,愛願永久常存

我們應該「叫人『來』教會、還是『去』到人群中」,在教會中已經討論過好多年。隨著時代變遷、全球化和人口遷移的議題,宣教策略也必需有所調整。建立教會永遠都是高舉基督最外顯的象徵,但社區服務、教育醫療同樣是「道成肉身」的最佳演繹。城市宣教是非常有效的策略、走到地極也是不能少的回應;差派牧師是百年來美好傳統,但專業人士、或者有特別技能,同樣能夠在工場中大放異彩。我們知道,即使策略有變、不過是用諸般的智慧把人帶到主面前,但福音的內容還是一樣——就是讓人歸到主耶穌,經歷主的豐盛,委身作主門徒。

宣教策略從來沒有簡易方程式,但必定要有上主的愛。華傳宣教士30年來一直在柬埔寨努力耕耘,雖然看來並無斐然成績:培育過若干柬華孩子,長大後沒有一個留在華傳體系;建立了本地柬人教會,但會友進進出出,始終難以穩定;曾經嘗試走神學訓練之路,卻黯然結束;努力辦幼兒教育建設社區,福音事工卻發展緩慢……然而,若沒有對上主忠誠的愛,這些事工連開始的機會都不會有。也正因著這份忠誠的愛,我們在柬埔寨的宣教事工才能有這麼多的變化,且有繼續往前的勇氣。


主題文章

泰國工場
——「互相成全」的旅程

歷史給我的看見

華傳在泰國的服事,最初是從泰北少數民族的福音工作展開。根據《華傳路》第25期(1999年9–10月)的記載,1999年,華傳支持一對本地同工夫婦在阿卡族中服事。他們所參與的阿卡福音訓練中心,也成為2000年服事佤族的宣教士家庭暫住的地方,一方面學習語言,一方面協助建立教會。隨後,這位服事佤族的宣教士也參與泰北伯特利聖經學院華文部的教導事奉。

2002年8月,華傳正式展開泰國宣教工場。當年有宣教士加入,開始直接以泰國人為主要服事群體。在接下來的五年間,該宣教士先後於清萊柏兆(Phayao)和清邁南邦(Lampang)推展福音工作,並受邀到護士學校及聖經學校授課。除了教授英語、中文外,她亦積極投入主日學、家訪及泰文培訓資料的編寫。2004年,她遷往南邦,專注於領袖訓練,並與當地教會合作建立外展中心。在短宣隊的協助下,她廣泛接觸校園學生,甚至在短短兩週內就服事了800多位高中生。2005年,南邦開始舉行主日崇拜及慕道班,雖然聚會人數僅20多人,但已引來社區一定程度的反對壓力。2006年,又有一位來自澳洲的姊妹加入工場,協助英文教學。

2007年是工場的重要轉捩點。南邦教會聘請到本地傳道人,宣教士順利交棒,並計劃轉而投入宣教士訓練與關懷工作。同時,兩位新宣教士陸續到來,在南邦展開語言學習,使宣教隊伍逐步壯大。清萊方面,當年也有兩位特約同工加入,參與山區教會與學校一年的事奉。華傳首屆「跨文化宣教訓練營」亦於同年在清萊舉行。

為了更有效支援工場,2008年總部調派一對宣教士夫婦前往泰國,並駐紮於泰北。同年底,一直在南邦服事的宣教士因回國進修而離開。2009年,兩個在南邦完成泰語學習的宣教士單位,也一同遷往清萊,投入華傳泰北中心所在地滿忠村的福音工作。自此,華傳的宣教重心再次集中於清萊。

2009年亦成為另一個轉折點。第一代宣教士(包括服事佤族及在南邦開荒的同工)因調職或進修相繼離開,工場進入重整階段。同年,華傳展開在泰國立案與興建泰北中心的工作,使該中心能舉辦「跨文化宣教訓練營」及「宣教士職前訓練」。新加入的宣教士以英語教學切入當地小學,並在中心舉辦補習班與家訪事工,與學生及其家庭建立關係。此外,另有一個特約同工單位在清萊市的「晨曦會中逸之家」及「慈愛之家」服事,培育當中的青年學生。

2010年起,華傳泰北中心逐漸成形。3月8日,華傳在泰國正式成立基金會,中心開始全面運作。2011年,基金會轄下的清萊智慧語言中心獲得商業登記批准。隨著新的宣教士們加入,清萊與清邁自此成為主要宣教重點,事工涵蓋語言班、兒童與青少年活動、門訓、伯特利聖道學院的教學與輔導,幼稚園以及與教會的配搭。其後數年間,宣教士團隊在清萊與清邁之間逐步分工:部分專注於神學教育與領袖培訓,部分則深耕社區,透過語言中心、幼稚園及醫療事工與居民建立關係。

2013年,再度迎來歷史性的轉折。華傳基金會由清萊搬遷至清邁,並開始更多與當地教會及泰國基督教總會(CCT)合作。在清邁MaeJo大學附近,開展有系統的植堂與青年事工;同時,仍與清萊伯特利聖道學院保持合作,持續推動神學教育。其後數年間,工場人手雖有增減,但事工方向仍涵蓋教育、醫療、神學教育及社區關顧。2015年,團隊更在清邁第六村展開新事工,特別強調與鄰舍建立深厚的生活連結。

2018年是一個重要的里程碑。華傳正式展開泰國宣教中心的建築工程,並於同年11月舉行開幕禮。自2019年至今,工場宣教士人數雖有起落,但宣教方向卻愈加聚焦。泰國宣教中心將「建立健康社區」定為重點,全面關顧村民在「身、心、社、靈」四方面的需要。為此,中心設立兒童及青少年服務,包括語文教學、課業輔導、品格訓練與技能培養。未來的長遠目標,是建立「家庭服務中心」,讓更多家庭在關愛與聖經真理中得著整全的關懷與福音。

歷史給我的思考

1. 從工場需要到宣教士生命:雙向塑造的歷程

回顧這段泰國宣教的歷史,我們不難看見一條隱藏卻極為重要的主線:工場需要與宣教士生命之間的雙向塑造。宣教士的到來,往往是因著工場的需要而展開——無論是教授語言、建立補習班、開展醫療服務,或是回應當地教會對聖經教育的渴求。每一個服事平台的出現,都源於當地群體真實的缺口,因此宣教士在工場中學會放下己身,以謙卑與柔軟的心來順服上帝的帶領,進入人群的世界。

然而,這並不是單向的「給予」或「付出」;在工場中,宣教士的生命同樣被深深塑造。語言學習的艱難,使他們操練耐性與依靠;面對社區的反對與誤解,使他們重新省思「道成肉身」的意義;不斷地搬遷與轉型,更操練他們在異象上的持守與靈活。工場的挑戰不僅是事奉的磨練,更是靈命的陶造,使宣教士進入與上帝更親密的關係。

這種雙向塑造也發生在群體與團隊之間。不同背景的宣教士需要學習彼此協作,與本地同工互相配搭,這不僅加強了事工的效能,也讓他們經驗到跨文化合一的真實挑戰。許多時候,他們在工場所經歷的失敗與掙扎,成為後來培育新一代宣教士的重要教材。換言之,工場既是禾場,也是學習場;它既塑造當地教會的樣貌,也雕琢宣教士的生命。

2. 從外來力量到本地合一:合作與交棒的進程

此外,在這段泰國宣教的歷史中,另一條清晰可見的主線便是從外來力量到本地合一的進程。最初的宣教工作,主要由外來宣教士推動。他們帶著異象和熱誠,進入少數民族與泰人的社群,以語言教學、教育、探訪、短宣和聚會點的建立作為切入點,為當地人打開了接觸福音的門路。這一階段的特點,是外來力量扮演了先鋒角色,為日後的服事奠下基礎。

然而,這樣的模式並非停留在單向的「外來推動」。隨著時間發展,本地信徒逐漸被培育成長,能夠承擔起事工的責任。2007年便是一個標誌性的時刻:在南邦建立的教會成功找到本地傳道人,宣教士便順利將牧養與領導的工作交棒,自己轉而投入宣教士訓練與關懷的事奉。這不僅是一項事工的轉移,更顯明異象已紮根於本地群體,使教會能在泰國的土地上自立並延續。

合作的廣度也逐步拓展。華傳基金會與泰國基督教總會建立了夥伴關係,與本地學校和社區機構攜手合作,甚至在2014年聘用泰國人擔任基金會經理,一同開展新的社區事工。這不僅增強了事工的延續性,也避免福音被視為外來的「移植品」,而是逐漸成為社區生命的一部分。宣教士的角色從「外來推動者」轉為「同行夥伴」,透過彼此分工與支持,使事工能更有效地服務社區。

從外來力量到本地合一的進程,展現了一個重要的宣教原則:宣教的目標不是永遠依賴外來的推動,而是要使本地教會與信徒能夠自立、自養、自傳。這一過程雖不容易,因為涉及文化差異、資源分配與領導承擔的挑戰,但正是在這些磨合中,信仰群體的成熟逐漸顯現。當本地信徒能承擔領導時,福音的根基才真正落在土地上,宣教士也能轉向新的禾場或專注於新的培育工作。

3. 從生命培育到組織建構:持續宣教的形塑

最後,在這段泰國宣教歷史中,另一條不容忽視的主線,便是從生命培育逐步走向組織建構的進程。歷史顯示,宣教士與機構在兩個方向上持續尋找平衡:一方面,強調生命的培育,透過語言教學、家庭探訪、主日崇拜和門徒訓練,專注於靈命塑造與信仰群體的建立,重視生命的轉化與信仰的承傳;另一方面,隨著培訓推進,組織建構亦成為必要的承托。若沒有制度、平台與法律地位的保障,工場的服事與培育將缺乏持續性。因此,工場不斷面對「組織建構」的需要,包括成立基金會、設立宣教中心、規劃外展事工,以及與本地教會與教育機構建立合作關係。

換言之,宣教工作並非單靠個別宣教士的熱誠來支撐,而是透過生命培育與組織的承載並行推進。現實是,這兩個方向彼此拉扯又互相補足:若只有生命培育,事工可能缺乏持續性與平台;若只強調組織建構,則可能落入制度化與行政化,而忽略了信徒生命的更新。歷史提醒我們,健康的宣教發展必須在兩者之間尋找整合,使結構服務於生命,機構成全於靈命。正是在這種張力與互動中,宣教工作得以由短期行動,轉化為能在本地持續紮根的使命群體。

總結

這段歷史提醒我們,宣教不只是宣教士帶著資源與信息前往工場,更是一場「互相成全」的旅程。工場需要激發宣教士的回應,而宣教士的生命也在歷練中被陶造成長,愈加貼近基督。宣教亦不僅是外來援助,而是一個合作與交棒的過程,重點在於本地教會的培育與領袖的興起,因唯有本地信徒能在自身文化與語言中長遠見證基督。正如提摩太後書2章2節所言,要將真道交託那忠心能教導別人的人。由此可見,宣教的歷史既是「培育人的歷史」,也是「建構群體的歷史」。訓練塑造人的心志與靈命,並建立承載異象的組織,二者互相循環,使福音使命得以持續延展。


主題文章

時代遷移下,
拉丁美洲宣教策略
的轉變

「我們傳揚他,是用諸般的智慧,
勸戒各人,教導各人,
要把各人在基督裡完完全全地引到神面前。」
(西1:28)

華傳足跡遍拉美

華傳在拉丁美洲的散居華人宣教事工(簡稱「拉美事工」)已跨越30年了!藉著華傳宣教士建立、支持的教會和福音站,分布在墨西哥、巴拿馬、哥倫比亞、玻利維亞和巴西。想到不諳拉丁文化和語言的華人散居在大片的拉丁美洲土地上,若不是莊稼的主打發工人收祂的莊稼,他們如何得聞福音蒙拯救?華傳在開墾和推動拉美事工,從領受異象到結出果子纍纍,神美善的心意到處有跡可尋,處處彰顯神恩和值得華傳團隊歡呼稱謝。

然而時代變遷,瞬息萬變,拉美事工不斷迎來新挑戰。當第一代和部分第二代的宣教士退下火綫,第三代宣教士趕上接棒之際,讓我們稍作駐足回望,為未來的挑戰籌謀應變策略。感謝交棒不久的宣教士施約瑟牧師、羅恩琳牧師、陳偉泉牧師和李楚帆傳道不吝分享他們超過20年的實戰經驗,為早期(約2000年以前)和後期(約從2000年至今)散居拉丁美洲的華人福音需要作出比較,並就未來挑戰提供對策。篇幅所限,未能盡錄。盼望此文所記,能引發更多富創意又到位的策略,繼續按著神的心意和帶領,使拉美事工再跨前一大步。

散居華人的異同

早期居住在拉丁美洲的華人,以操廣東話為主,一般都經濟拮据,更有向親人借錢、冒著生命危險以非法方式入境的。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以勞力和時間換取金錢,為生活尋找出路。大部分人以小本餐館或零售創業,經過數十年的超長時間工作,雖然能夠從單身負資產戶漸漸成為擁有家庭和產業的小康中產戶,卻無生活素質可言。相比從2000年代開始來拉丁美洲的華人,以操普通話為主,因經歷了中國經濟起飛的日子,大都挾著種種資源而來。無論金錢、學歷、科技、經驗、人脈關係等,毫不缺乏。他們或以投資者或以受僱身分投身在批發物流、高端科技、基建工程等,在拉丁美洲開拓海外市場,擴展在中國已建立的業務。雖然目標都是離不開賺錢第一,但因為工作時間較短和富彈性,他們懂得追求生活上的享受。

儘管前後期來拉丁美洲的華人背景和經濟狀況有所不同,他們的家庭結構和思想文化衍生的福音需要卻是大同小異。基本上他們都落地生根,在這裡建立家庭,重視家庭和教育……因此有關夫婦關係、教養兒女和維繫和諧家庭等議題都是福音的切入點。又因為父母不諳本地語言,難以融入社會,與深受本地語言、生活文化培育的兒女溝通有隔膜,衍生兩代之間的矛盾和衝突;還有那些自小被送回中國寄養在祖父母家中的兒女,待成長後回來拉丁美洲與父母團聚,往往跟父母的關係疏離,在語言和生活文化上脫節,又面對求學和交友的障礙而淪為邊緣青少年——這種種問題也成為福音切入點。

移居海外的華人思想上普遍心繫中國,偏向保持中國文化,擁有拼搏精神,視擁有財富就是成功人生。只顧賺錢的心態使他們無暇思想人生問題、無暇跟基督徒交朋友,這些都成為傳福音的挑戰。至於那些投身在高端科技業務的投資者或僱員,當中有屬於被調派人員,流動性高,家屬或許仍逗留在原居地,因此缺乏歸屬感,他們的福音切入點截然不同。若他們工作地點是在辦公大樓內,相比開餐館或商店的店主,是較難接觸的一群。加上有不少是經濟較富裕的優材,對宗教抱有成見,種種因素使福音難以傳遞。

華傳宣教士從早期便從北美華人教會大量招募短宣隊協助開拓禾場。走上街頭,逐間華人餐館和商店進行探訪、建立朋友關係、派發福音刊物、邀請參加教會聚會、把握機會分享福音和領人決志信主。正如一位牧者所言:「這是一步一腳印的宣教。」結出的每一顆屬靈果子,也是「粒粒皆辛苦」。努力的成果可見於教會的成立、信徒人數的增長和生命的改變、福音種子的傳播。只是時到今天,有部分教會發展漸漸步入瓶頸階段,加上新冠疫情的影響,教會聚會人數無力恢復。若不調校宣教策略,現存的教會難免因信徒年齡老化而衰微。

那麼, 應如何調校呢?

與時並進的對策

1. 開荒與牧養兼備

早期宣教策略重視開荒佈道、領人信主,然後開設教會和植堂。現在華人教會缺乏委身事奉、能夠協助宣教士推動事工和管理教會的信徒,體會到牧養教導和門徒訓練的需要同樣逼切。宣教士必須在如何讓開荒佈道、牧養教導和門徒訓練三方面兼備之下建立教會,使信仰得以傳承,教會燈台得以延續。

2. 「特種部隊」宣教士

早期電子媒體和物流不如今天發達,在缺乏資訊和物資的情況下,宣教士若能在生活上提供幫助,例如陪伴到醫院或到學校「見家長」作翻譯、協助辦理簽證或稅務問題等,都是既貼心又貼身的關愛,也是昔日傳遞福音的橋樑。如今面對資訊與物資不缺的後期華人,有牧者建議以「特種部隊」宣教士作橋樑,就是對準「特定群體」作裝備,掌握他們的語言和生活文化,建立友誼,陪伴關懷,了解他們內心的真正需要,讓神成為他們的滿足。近年又有從中國來拉丁美洲的基督徒,他們習慣了國內的教會生活和文化。宣教士必須敏銳地了解如何接納和牧養他們,幫助他們在磨合的過程中繼續學習和成長。

3. 巡迴佈道的宣教

重新思想如何營運教會:以傳統教會的模式還是組織「生命導向」的團契?對宣教士來說,在缺乏委身的信徒同心事奉時,扛着一間教會的運作相比帶領一個「生命導向」的團契,其壓力和工作量繁重得多;但在領人歸主、建立生命、活出信仰、作主見證和建立基督化家庭等,兩者的分別或許是不相伯仲。其次團契形式的聚會或許對現今的初信信徒和他們未信主的家人更具吸引力。

有牧者認為在一個已傳福音超過十年的社區裡,信主的人已信了,不信的人心靈已經是「硬土地」了。與其在同一城市或社區守著一間教會,重複探訪使被訪者成為心靈硬土地,不如改變策略開拓新的地點繼續佈道,接觸更多散居在不同城市的華人。這個理念附合巡迴佈道的策略:選擇一個有較多華人居住的城市作軸心城市,發展成為福音事工的基地,目標是在這裡建立福音站,以團契形式聚會。附近有華人居住的城市作為衛星城市,宣教士巡迴在這些城市之間佈道,目標是在每個城市建立團契,讓有成長的信徒協助管理和帶領。同時運用網上教會(Ichurch) 的理念建立信徒:巡迴佈道提供實體的敬拜和團契,網上提供的是牧養與栽培。就以巴西為例:這國家擁有超過5500個大大小小的城市,其中超過一半的城市都有華人居住,巡迴佈道可讓更多華人得著福音的好處。

4. 善用本地資源

拉丁美洲宣教禾場一直倚重北美華人教會在人力、物力和財力的支持,以致有可能忽略了本地一些更有果效的資源。不少華人教會在過去20多年裡重複地開展兒童事工,因為在教會長大的孩子進入青少年時期便離開教會。究其原因,本地出生的華人子女面對身分認同的困惑。一方面他們偏向視自己為本地人,不願意主動與華人接觸,另一方面在本地人眼中他們徹頭徹尾是中國人。宣教士因為缺乏當地語言及文化的認識,未能融入主流社會,失去對時事的觸覺,加上年事漸長的宣教士面對年齡差距,故此在牧養兒童及青少年方面事倍功半。不但影響了家庭事工的推動和兩代之間矛盾的調和,更阻礙信仰傳承的願景。

善用本地資源能夠對症下藥。無論藉著邀請、聘用或教會之間夥伴合作的形式,踏出第一步起用本地年輕的神職人員牧養第二代,建立屬靈「信二代」,讓信仰薪火相傳。信二代可成為福音的橋樑,接觸本地未信主的年青人,帶領教會開啟跨文化的宣教。第二步揀選靈命長進的信二代作重點栽培,例如鼓勵並資助他們以「部分時間」(Part-time) 開始修讀神學課程,安排事奉平台實習操練,既可以為神國訓練工人,又為教會預備接班人。

5. 歷久不敗的素質

宣教士的裝備也是其中一項應變策略。是的,現今在拉美事工服事的宣教士,能操廣東話和普通話(雙語)更好、能加上本地語言(三語)最好。語言能力幫助宣教士主動認識本地社區和文化、聯繫本地教會群體、帶領教會參與社區有意義的活動,為社區鄰舍作出貢獻。正如一位牧者所說:「大使命加上大誡命,才是完整的福音。」

然而無論時間巨輪如何滾轉,宣教策略如何應變,宣教士的屬靈素質始終不變。踏上宣教路的初心,愛靈魂、真誠交友、熱切傳福音的心,還有愛的行動,都是歷久不敗的屬靈素質,是古往今來宣教士必須具備的。

6. 應變中寄語差會

駐足回望,差會如何在宣教策略中作出相應的改變?協助宣教士在宣教禾場譜造一個方向性的發展藍圖。無論宣教士計劃從零開始建立教會、與本地教會夥伴合作、或是受聘於本地教會/機構,幫助他們明確認識自己的身分和崗位、目標和可運用的資源。若有需要,為宣教士安排一位導師(Mentor) 同行和指導。

宣教士一般身兼多職,在開荒佈道和堅固教會的大前提下,裡裡外外都是他們的工作。差會若能在堅固教會方面提供協助和資源,特別是有關靈命塑造的門徒訓練、設立教會體制和管理教會的培訓,深信對宣教士和教會都大有裨益。

身在禾場的宣教士常常為分配時間學習本地語言而掙扎,差會若能提供時間和經費讓宣教士專注學習,甚至設立獎賞制度加以鼓勵,將來在禾場中得到的回報無法估計。個人退修營,讓宣教士的心靈回歸到神重新得力,也是值得鼓勵的。

對接棒者的期望

掌握本地語言是退休宣教士們對接棒者的共同期望,因它賦予宣教士擴張禾場的邊界、深入社區各階層和年齡層、善用本地資源的能力。保持宣教初心不變,以愛人靈魂作宣教動力;做好時間管理,事奉和休息需要平衡。在現今的世代宣教,接受付出與收穫不成正比的現實。別忘記宣教是神的工作,只要在祂的旨意裡用祂所賜的諸般智慧,忠心地把各人在基督裡完完全全地引到神面前,神必開路,也必負責!


2025/10 筆於多倫多


主題文章

在福音的「舊大陸」上,
開拓華傳事工的路線圖


引言

每一次短暫逗留在「改革宗搖籃」的這一片土地上,總有些非凡的經驗和感觸。

在一間德國語的教會裡,竟然遇上一位來自祖國的主內姊妹。這位姊妹每年自費到這間教會配搭三個月,到這旅遊勝地,向來自中東的遊客傳福音。環顧前來崇拜的當地人,幾乎全數都是中年以上的信徒。

在另一間德語教會(Equippers),原先以為它會提供英語翻譯,掃描QR碼後,從耳機翻譯出來的卻是西班牙文。適逢當天有個環節施聖餐,卻不見有人分發聖餐的餅和杯,筆者這一生中算是首次往前自取聖餐的餅和杯。既無宗教禮儀,也從穿著上看不出哪一位是聖職人員……與第一間教會不同的是,參與者大部分都是年青人,洋溢著敬拜的熱情和活力。

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神學院通訊第62期專題文章里寫著:「在隨一隊香港學生前往歐洲遊學時,我們路過柏林的一座教堂,它現在已變成一個為失業者提供休息和諮詢的場所……在歐洲,一個不爭的事實是:踐行信仰的基督徒的人數正在減少。在位於鄉村或城市社區中心的大教堂裡,參加主日崇拜的典型會眾,是由一些白髮蒼蒼的老者組成的,他們那虛弱的聲音被淹沒在管風琴的轟鳴之中。」 1

然而,一位宣教學者吉姆•梅莫里(Jim Memory)卻寫著:「令人遺憾的是,許多身處歐洲及世界其他地區的基督教領袖,已經內化了歐洲基督教必然衰落的神話。當談及歐洲時,我們並未持守在耶穌基督復活中所彰顯的末世性盼望,反而內化了一種絕望的末世論。作者2在文中也宣稱『一場非凡的歐洲再福音化』(Re-Evangelization)正在進行中。」

神真的在這片土地上被遺忘了嗎?被丟棄了嗎?Jesús Londoño寫著:「我們並非進入一個沒有福音的大陸,而是進入一個已經從『聆聽福音』轉變為『再也不想聽福音』的大陸……如今歐洲的福音之火不單單是已經熄滅,並且很多時候,因著種種的原因,神的名甚至被人所憎恨」3,若所言為實,筆者又如何解釋那位單槍匹馬,自費來歐洲傳福音的姊妹?那一天在Equippers教會不也正有一群同聲頌讚主名的年青人?2024年德國之旅,筆者目睹了多位年長德國信徒,開放教會茶敘廳,招待來自東歐,中東的移民。4這些又從何解釋呢?

原來福音之火並沒有熄滅。「儘管歐洲的土壤今天可能顯得貧瘠和堅硬,但天國的種子正在播撒,並且將會結出果實。我們的任務就是播種。」5沒錯,高大壯觀,氣派的教堂或許門庭冷落,逐漸失去原先的目的,但神繼續在工作。我們無需緬懷過去輝煌的歷史,神也許在歐洲揭開新的一章,神和祂忠心的僕人正在繼續填寫嶄新的內容。

歐洲目前的現象

人口老化,生育率低:「歐盟統計局預測,到了2030年,歐盟27國總人口將從目前的4億4900萬左右,增長到約4億5300萬;65歲及以上人口則會突破1億,相當於每四人中就有一名老年人。」6更嚴重的是「各國養老金系統已不堪重負,許多老人為了多一份經濟保障,不得不在退休後繼續工作。『活到老,幹到老』,或許會成為新常態。」7與人口老化相關的嚴重問題,不外是生育率嚴重下降。「對於綽號『老大陸』的歐洲來說,從未像現在這樣恰如其分,它似乎沒有顯示出任何從近年來的人口危機中恢復的跡象。歐洲的生育率每年都在創下新低。」8

人口移民趨勢:根據EUROSTAT的報導,「2022年,有510萬移民從非歐盟國家來到歐盟,這比2021年的240萬增加了一倍多。2022年,除盧森堡和斯洛伐克外,所有歐盟國家50%或以上的移民來自歐盟以外。其中,來自歐盟以外的移民佔比最高的國家是捷克(占其總移民的95%)、立陶宛(91%)、拉脫維亞(89%)和斯洛維尼亞(87%)。2022年,來自歐盟以外的移民最受歡迎的目的地國家(按絕對人數計算)是:德國(160萬人,佔從非歐盟國家來到歐盟的總移民的31%),西班牙(86萬人,佔17%),義大利(33.4萬人,佔7%),捷克(33.1萬人,佔6%),法國(31.7萬人,佔6%。」 9

伊斯蘭人口的增加:有一項預測顯示「即使所有進入歐洲的移民立即永久停止,即是『零移民』情景,歐洲的穆斯林人口預計仍將從目前的4.9%上升到2050年的7.4%。這是因為穆斯林比其他歐洲人更年輕(平均年輕13歲),並且生育率更高(平均每位婦女生育多一個孩子),這與全球模式相符。」10也因此意味著,歐洲穆斯林人口的增長,加上非穆斯林人口的萎縮(如前文所述),預計將導致穆斯林在歐洲總人口中的比例上升。 11

第二代/下一代(2nd Gen/Next Gen):年輕的下一代是不容忽視的一群。移民的下一代在異地成長,在他國受教育,或許會比他們的父母更加融入當地主流。雖然有一項調查報告顯示「在捷克共和國,沒有宗教信仰的年輕人(16-29歲)的比例高達91%;愛沙尼亞為80%;瑞典為75%。相比之下,以色列的這一比例僅為1%,波蘭為17%,立陶宛為25%。在英國和法國,這一比例分別為70%和64%」12,但一些差會已經在其中工作,其中有YWAM,The Navigators 以及 IFES Europe。13CNA製作的紀錄片《上癮》(Addicted)顯示移民的第二代在教育、工作機會、醫療保健等方面受到不均勻的分配,以致年輕人在無從選擇之下,被利用走入歧途的風險偏高。14

屬靈氣候:歐洲原本就不是同質單一,如今加上移民浪潮,人口特徵的變遷,政治理念的差異,「歐洲社會如今不僅是文化多元,同時也成為了容納無限色彩的宗教馬賽克。」15除了文化與宗教的多元性,歐洲也經歷了「去基督教化」、「世俗化」,以及「後現代主義」的解構。16歐洲社會從一個「對上帝的信仰不被挑戰、甚至毫無疑問的狀態,轉變為上帝信仰被視為眾多選項之一,而且通常不是最容易接受的選擇。」17

一個可以被考慮的路線圖

筆者是最近這幾年,才開始踏足「舊大陸」,與其他機構、宣教學者、宣教士,及當地牧者和傳道學習如何在歐洲開展事工。華傳早在多年前開展了歐洲事工,因著宣教士崗位的更換和烏俄戰爭,事工被關閉或暫停下來。如今又有一批新的宣教士對「舊大陸」有負擔,華傳於是在這片土地上,重啟徵召、差派、建構網路等工作。筆者有以下淺見,盼望所提出的可以成為開展事工的基本規畫:

成立華傳在歐洲的動員中心:華傳需要在歐洲成立一個動員中心,有效地徵召和推廣華傳「品牌」。目前除了在當地的宣教士,華傳領導層都離歐洲甚遠。若華傳能夠有一位或多位領導駐守在歐洲,有利於建立人脈關係和網路,是互聯網無法取代的個人接觸。

與歐洲宣教機構合作:華傳目前的規模(Size)太小,我們需要與已經在當地多年的宣教機構合作,向他們學習。不當只是華人機構,華傳也當學習與非華人機構合作。

在歐洲建立多元團隊:與上文類似,筆者建議華傳在歐洲的團隊不當是清一色的華人,我們應該招募來自不同語言、文化背景的宣教士,為的是面對歐洲的多元性。我們可以招募講西班牙或葡萄牙語、英語的同工,甚至中東背景的同工。

面向暮年長者的事工:這些人不僅需要醫療與經濟上的支持,也需要心理與情緒上的關懷。他們需要融入並參與社會,即使在暮年,也能找到生活的意義、目標與滿足。

面向第二代/下一代的事工:若不興起第二代/下一代,任何的事工都無法維持延續性。歐洲的年輕人面對一個波濤洶湧的地緣政治大環境,且根據報告,「2025年4月,歐盟的青年失業率為14.8%,低於2025年3月的15.0%;歐元區的青年失業率為14.4%,也低於前一個月的14.8%」18。與年輕人建立橋樑是當前的急務。有提醒指出:「下一代已不再有興趣維持這些治理模式……他們所追求的是參與型、顧問型與自主型的領導方式。」19

面向弱勢群體的事工:移民被視為其中一個弱勢群體。20在東南亞某國,筆者目睹移民/難民中的青年人與兒童沒有進入主流學校受教育的機會。社會服務機構填補了這個破口,提供教育與活動/運動場地,讓他們的精力得以用在正確的途徑上。面向弱勢群體的事工需要提供他們安全受保護的空間、全人發展的空間,以及社區包容性的空間。

面向華人植堂事工:感謝主!這是華傳的強點,這30年來,差會在多個地區開展了華人事工,並在他們當中植堂,有美好的成果。多年累積的經驗有助於差會在歐洲華人群體中建立教會。

提倡旅遊短宣:基於歐洲是個風景優美的地區,且有豐厚的宗教歷史背景,結合旅遊和短宣是一個兩全其美的安排。旅遊行程瀰漫著敬拜、讚美、和禱告,亦加強了對教會歷史的認識,提供反思機會,是一般商業旅遊團無法提供的。

提倡接力短宣:申請簽證成功,長期居留獲得批准,一直都是宣教士面對的挑戰。事工的開展需要長期駐守工場,頻密出入境干擾事工的延續性。合法的居留也應當是宣教士堅守的原則。宣教士在無法取得長期簽證的情況下,只得多次出入境——我們可以考慮為某項事工建立一個「接力團隊」,以便讓事工可以不中斷,有延續性且多樣化。

總結

在歐洲某處的一座高山上,豎立著一個懸掛十字架的耶穌像。耶穌像的下面有個銘文,上面寫著「Be More Human」(筆者翻譯為「回歸本真」)。這銘文或許是旅遊業者的宣傳口號,但對筆者來說,卻是一個提醒。在上帝偉大的創造與永恆救恩計畫里,人算什麼?即微小又短暫,「出來如花,又被割下,飛去如影,不能存留。」(約伯記14:2)。然而「……他(耶穌)替眾人死,是叫那些活着的人不再為自己活,乃為替他們死而復活的主活。」(林後5:15)我們為這位「死而復活」的主活,也獻上綿力為大有能力的主宣教。

「諸山見耶和華的面,就是全地之主的面,便消化如蠟。」(詩篇97:5)


  1. 取自《基督教在歐洲的衰落》,作者白德培牧師,譯者賴全忠, 2019年11月號。
  2. 當今歐洲的教會和宣教:改變敘事作者:Jim Memory in Church Leaders。https://churchleaders.com/voices/exchange/487294-church-mission-europe-today.html。3/6/2025下載。
  3. <在歐洲大陸的服事:一個截然不同的宣教處境>,作者Jesús Londoño,刊登於《宣教新時代》,137-138頁。
  4. 見《在歐洲一隅見識散聚群體》,胡惠強著,刊登於華傳季刊第83期,第10頁。
  5. Europe 2021 – A Missiological Report by Jim Memory, 第51頁。
  6. 聯合早報,2024年12月15日發佈。 Accessed on 5/6/2025.
  7. 同上。
  8. 歐盟新聞,2025年6月4日發布。 https://www.eunews.it/en/2025/03/07/record-decline-in-birth-rate-hits-eu-in-2023-italys-fertility-rate-among-the-lowest/。於2025年5月6日訪問。
  9. 歐洲移民和庇護——2024年版。歐盟統計局。https://ec.europa.eu/eurostat/web/interactive-publications/migration-2024。 於 2025 年 5 月 6 日訪問。
  10. 歐洲不斷增長的穆斯林人口,皮尤研究中心,https://www.pewresearch.org/religion/2017/11/29/europesgrowing-muslim-population/#:~:text=In%20Europe%20overall%2C%20even%20if,%25%20to%207.4%25%20by%202050。於 2025 年 5 月 6 日訪問。
  11. Europe 2021–A Missiological Report by Jim Memory,第26頁。
  12. 歐洲的年輕人和宗教 - 歐洲社會調查(2014-16 年)的結果,為2018年主教會議提供資訊,作者:Stephen Bullivant。於 2025 年 5 月 6 日訪問。
  13. Europe 2021 – A Missiological Report by Jim Memory,第31頁。
  14. https://www.channelnewsasia.com/watch/addicted。
  15. <在歐洲大陸的服事:一個截然不同的宣教處境>,作者Jesús Londoño刊登於《宣教新時代》,140頁。
  16. 見同上文章。
  17. Europe 2021 – A Missiological Report by Jim Memory,第23頁。
  18. 歐元區失業率為6.2%,歐盟統計局,於2025年6月6日訪問。https://ec.europa.eu/eurostat/web/products-euroindicators/w/3-03062025-bp#estat-inpage-nav-heading-1
  19. Europe 2021 – A Missiological Report by Jim Memory,第48頁。
  20. https://www.un.org/zh/fight-racism/vulnerable-groups/migrants。於2025年6月6日訪問。

i宣

一個寄居者談寄居者宣教

隨著人口移動普及化,許多教會也開始關注「門前的跨文化宣教」。這個議題真的很重要嗎?移民有哪些需要?如何服事他們?我將自身作為長期寄居者的經歷,結合聖經教導加以反思。

長期作一個寄居者

我當宣教士已經28年。先後住過柬埔寨、新加坡、南韓、台灣等地,八年前去了德國到現在。換言之,這些年我一直都是個寄居者,深深體會作寄居者的心情,也經歷身為外來者的現實和困難。

1997年,我們一群人到柬埔寨金邊去學習宣教,就因為聽不懂柬埔寨話,眼巴巴看著鄰居搬走,自己後來卻被困在戰場上、活在槍林彈雨三天兩夜之久,差點死掉。

後來我到新加坡神學院唸書,因為申請文件填寫錯誤而遲遲沒有拿到學生證。我們夫婦當時行李都打包好了,準備離開,還好最後一分鐘接到移民局的通知,說學生證被批了。

神學院畢業後我們加入差會,被差派到韓國從事中國傳道人的訓練。我們家的大兒子就在那裡出生。由於文化、想法和做事方法不同,我們和當地同工搭配起來出現很大的分歧和衝突。

過了六年,我到台灣去進修,進修完了以後我們帶著家人又回到柬埔寨,因為是外國人長相,開車常常被警察攔下,向我們指出一堆的問題,跟我們要錢。

2017年,我們轉換工場到了德國,我們一家也被簽證問題搞得焦頭爛額,家還沒安頓,妻子就被迫去上語言學校,並且面對考試。後來因為簽證問題,她還離開了我和孩子三個月。當時孩子還小,我只好一邊全時間牧養,一邊當爸、一邊當媽,還要安撫孩子的心靈,渡過了非常不容易的一段時間。

給外來者尊重

我們當如何對待寄居者?我認為最精簡的經文出自利未記:「若有外人在你們國中和你同居,就不可欺負他。和你們同居的外人,你們要看他如本地人一樣,並要愛他如己,因為你們在埃及地也作過寄居的。我是耶和華——你們的神。」(利19:33-34)

摩西的律法首先要求以色列人「不可欺負他們」。作為外來者,各方面的權利和福利都不及當地公民。此外,寄居者在當地通常是少數,很容易被歧視和欺負。其實,很多人自然對某些地方或種族的人帶有偏見,有些看外貌,有些看衣著或生活習慣,甚至只是聽口音。這種歧視可以反映在日常生活的細節上,諸如眼神和態度。嚴重的,有時會對職場、校園和平常生活起居產生影響。

某些公司在招募時只接受本地人,排斥外來移工。有時候,外籍人士被認為是搶工作;有些房東在房屋出租廣告中明文標示「只限華人」、「不租給某國人」,有時即使有良好信用也常被拒租。有一些外籍移工在教會或學校中被孤立,難以融入本地人的圈子。在平時談話中也不難聽見,民眾對某國人的刻板印象,如某國人「吵鬧」、「有體味」、「很懶惰」、「貪小便宜」等等。網路論壇上經常出現針對某些族群的歧視性言論。曾有一案例,一名華人女子在地鐵拍攝影片,批評其他族裔女性的穿著打扮,因而引發公憤。

以上都是某種形式的「欺負寄居者」。但從聖經的觀點來看,人人都是按照神的形像被造的,理應受到尊重。一個人的價值,不在於他的國籍、種族、膚色或外貌,而在於他是人,在他身上有神的形像。身為基督徒,我們應當警醒,避免自己不知不覺出現歧視的態度、言論和行為。從更積極一面說,如果社會上出現種族或國籍的歧視和排擠現象,基督徒也應該發聲。

愛外來者如己

除了被動的不欺負寄居者,摩西律法也進一步要求以色列人「要看他如本地人一樣,並要愛他如己,因為你們在埃及地也作過寄居的。」(利19:34)

這是神的邏輯。人的邏輯卻常常相反:「我當寄居者時痛苦過,現在我也不會讓他們有好日子過!」但神接著說:「我是耶和華——你們的神。」我們不是自己的神,偏見和歧視也不該作我們的神。神是創造萬民的主,縱使我們悖逆,祂仍拯救我們到底。我們要聽從祂、效法祂!

聖經強調的愛是有行動的,對外來者肯定也不例外。因此,教會應該想想自己可以為外來者做些什麼。可做的事情很多……也許他們是你的鄰居、同事、同學,讓我們跟他們建立關係,了解他們實際的需要,主動提供一些幫助;帶他們熟悉社區,購買日常用品,提供他們所需要的居留和生活資訊,轉介他們到有關部門或機構,帶他們去吃好的,陪伴他們學習語言,提供他們孩子所需要的課業幫助等等。

我們也不要把接待的服事想像得太美好,我自己就親身體會過。俄烏戰爭爆發不久,有個中國家庭逃到了我們的城市——德勒斯登。那一天中午我剛從亞洲回到德國,撐了一整天,本來想早點休息。晚上七點多忽然接到一個陌生來電,對方是一個婦女,說:「是蔡牧師嗎?我們是從烏克蘭逃難出來的一家三口,現在火車上,正往德勒斯登去,30分鐘後會到。我從網上搜尋到你們教會的聯絡資料,請問你們那裡有住的地方嗎?」

坦白說,那時身體很累,但我心想:「這或許就是耶穌比喻中那個被強盜打得半死的人。我會是祭司、利未人,還是撒瑪利亞人呢?」於是我答應下來。我和太太先去餐廳打包晚餐,再到火車站接他們。本說半小時就到的火車,卻拖到晚上九點多才抵達。原來,那家人中丈夫已近70歲,妻子約60歲,孩子才15歲。

我們把他們帶到市中心,我們教會租的一間公寓,平常用來接待外來牧者。這家人一住就是半年。我們教會的弟兄姊妹分工協助他們,從辦理文件、就醫到採買生活用品。坦白說,過程中有許多繁瑣的事,加上做事方式、想法、性格與脾氣上的衝突,弟兄姊妹之間難免出現怨言。住了幾個月後,執事會開始討論如何請他們搬離,因為德國政府其實已為難民安排住宿,只是他們似乎對環境不滿意,所以遲遲沒有找到合適的住處。他們搬走後,我自己也因此事遭到攻擊。

這些經驗顯示,接待服事和任何服事一樣,需要付出代價。我們不要把這些服事想像得太美好,也不要因為很麻煩,代價大就不做。不要忘記,這一切神都記念。真正的愛就是在這種有血有肉的觸碰、掙扎和拉扯中表現出來的。所有的麻煩事都算在耶穌基督的身上(太25:31-46)。你願意接待基督嗎?——去服事他們就對了。

向外來者宣教

教會不能忘記自己在地上的使命——叫萬民作主的門徒。我們繼承神給亞伯蘭的應許——「地上的萬族都要因你得福。」(創12:1-4)這個應許到終末必然實現:「此後,我觀看,見有許多的人,沒有人能數過來,是從各國、各族、各民、各方來的,站在寶座和羔羊面前,身穿白衣,手拿棕樹枝,大聲喊着說:『願救恩歸與坐在寶座上我們的神,也歸與羔羊!』」(啟7:9-10)啟示錄所描述的這一個畫面應該是教會的願景。

面對世界新動態,包括世界人口流動,我們是否看見宣教的契機?傳統上,教會要差派宣教士到未得之地去,這個仍然需要,但如今神也把萬民帶到我們面前。很多教會並沒有真正直接差派宣教士,僅僅是代禱和金錢支持而已,原因是沒有能力和資源……現在,神把遙遠的宣教禾場搬到我們這裡來,我們是不是又有別的理由延後呢?教會不是堡壘,築起圍牆抗拒跟我們不一樣的人;教會應該是燈塔,幫人照亮道路,把他們引到耶穌面前。

從我的經驗來看,外來者對福音往往更為開放。他們在原居地可能受到各種限制,但來到開放的環境後,便有機會直接接觸福音。而且,剛抵達時,他們在身心與生活各方面都有許多需要。若教會能展現熱情的接待與服事,使他們真切感受到愛,就會帶來極大吸引力。另一個讓外來者受吸引的,往往是教會那份家的氛圍,特別是弟兄姊妹間坦誠、敞開的分享。

我在德國的宣教工作主要是服事外來的留學生。隨著時代變遷,如今的學生經濟條件比過去好得多。以前,教會若得知有新生要來,就會提前提供住宿資訊,甚至安排接機;平時做些中國菜邀請學生來,也常獲得良好反應。如今的學生普遍富裕,許多問題都能自己解決,對老師們準備的飯菜興趣不大,更常去餐館用餐,甚至有人剛到不久就買了房。儘管如此,人心在靈性、精神與關係上的需求始終不變,而這些並非物質能帶來的滿足。我們舉辦「啟發課程」(Alpha Course),透過一起用餐,再敞開、真誠地分享生命課題,往往讓來賓印象深刻。此外,有些來自對福音封閉地區的學生,因為第一次系統性地聆聽並認識基督信仰,便激發了強烈的好奇。若能適當跟進,加上教會群體使他們真實看見並感受到福音,他們就會一步步靠近救恩,並接受主。

面對「門前」的跨文化、跨國籍群體,教會不能再視若無睹。若你的教會尚未為此做些什麼,是時候認真思考和行動了。


芒果樹在微笑

從學術背景探討宣教工場的神學教育:

文本教育和口語教育的差異,
與釋經的挑戰

引言

教會以聖經為信仰與實踐根基,聖經科目是神學院設計課程架構時最核心的學科,而在宣教工場,傳道牧者不僅需負責主日講道與教導,亦須在關顧探訪時,恰當地傳遞聖經訊息以勸勉信徒,聖經教導與講解皆是日常教會牧養的實際需求。

故此,如何有效地栽培能準確釋經、分解真理的傳道者,成為宣教工場神學教育規劃課程時的重要考量。然而,講解聖經並非只有神學意涵,更涉及對聖經文本語言、文體及歷史語境的理解。語言文字的掌握程度,往往成為學生能否深入理解聖經內容的關鍵因素。因此,當在工場上設計課程時,更需探討學生在語言、文化背景與學習能力上的多樣性,從而發展適切的教學方法。

文本導向的教育模式與釋經

若社會具備成熟的教育制度,學生通常擁有較高的識字率,以及完整、具規畫的語文與閱讀訓練。這使得神學生在進入神學教育裝備時,已能具備相應的學術閱讀與邏輯推理技巧,可以處理閱讀策略與文獻整合,進而應用於聖經釋經與神學反思。他們往往具備文字的分析思維能力,能從文本語源、文法結構、文學類型、歷史處境與文化語境等多重角度理解聖經經文。

此一訓練可視為「文本導向的神學訓練」,並培養出重視精準詞義分析、原文註釋及邏輯推理的傳道者。在此模式下,受訓者多從文字脈絡與文法分析出發,並使用註釋書與釋經工具來建構神學論點。這在西方神學教育中尤其明顯,以理性化及書面化的神學語言成為詮釋與傳講聖經的主要方式。在教會中的釋經講道、主題式講道等,都非常著重學生必須具有上述的基本能力。

然而,在教育資源不足、語言環境受限的宣教處境中,此模式便面臨挑戰。若當地神學生在語文訓練上相對薄弱,文字能力有限,缺乏學術深度與多元詮釋視角,處理以文本導向的釋經便顯得力不從心。加之在非英語語境中,當地語言的神學文獻資源缺乏,進一步限制其釋經能力的培養與應用。因此,課程設計需考慮文化差異,並調整教學策略以回應不同處境的需要。

口語文化中的教育模式與釋經

在「口語文化」(Oral Culture)的處境中,知識傳遞主要透過口語形式進行,例如背誦、敘述與故事講解等。這些方式深受當地文化傳統與社會結構的影響,知識多透過聽覺記憶與集體共享來保存,而非依賴個人閱讀與書面筆記。當西方教育者將以文字為中心的教學模式直接應用於這些口語文化中,學生往往難以吸收,甚至會產生文化衝突與學習障礙。

因此,神學教育者在設計課程時,須認識並尊重不同文化中的教育方式與學習型態。在口語文化中,以理性邏輯主導的文本釋經,未必是最具效能的方式。為建立穩固的信仰群體,除依靠每週崇拜講道外,亦可善用教會歷史中強調背誦與口述的傳統,如「使徒信經」、具宗派色彩的「信仰宣言」與「主禱文」等,都能為信徒建構信仰理解與教義傳承的基礎。這些簡潔而意涵深厚的同聲宣講信仰,有助於群體記憶、教義框架建立,並防止主觀化與斷章取義的解經傾向。重複誦讀,再於基礎上加深神學的認知,更有利於口語文化的信仰群體建立。

另一方面,基於資源與能力的限制,課程內容亦需彈性調整。在高識字社會中,每門課程往往配有較多閱讀材料。然而,在口語文化中,教師可降低閱讀頁數的要求,轉而強調「深度閱讀」與重複學習。教師可精選篇幅短小但具神學深意的材料,引導學生進行逐層深入的理解,並透過小組討論、口語表達與反思性問題的設計,幫助學生培養釋經與神學思辨能力。這樣的設計不僅促進文本與口語之間的互補,更有助於實踐「漸進式神學教育」(Scaffolded Theological Education)理念,使學生能在本地文化脈絡中持續成長。

小結

總結而言,文本導向與口語導向的教育模式各有其文化根基與實踐優勢。神學教育的挑戰,並非在於只能選擇其一,而在於如何在忠於聖經啟示與教會傳統的前提下,靈活回應不同文化處境的需求,設計出具備適應性、深度與實效的課程結構與教學方式。唯有如此,神學教育方能在多元語境中落實其核心使命:訓練門徒、建造教會、傳揚福音。

參考文獻

  • Fee, G. D., & Stuart, D. (2014). How to Read the Bible for All Its Worth (4th ed.). Zondervan.
  • Ong, W. J. (1982). Orality and Literacy: The Technologizing of the Word. Methuen.
  • Sanneh, L. (2008). Whose Religion Is Christianity? The Gospel Beyond the West. Eerdmans.

宣教士關顧

父職,神聖領導恩召


跨文化、普世宣教,中國教會積極響應。帶著一次獻上,永不回頭的心志與決心,許多宣教士和他們的家庭受差,奔向地極,進入禾場。

教會長輩為事奉衝、衝、衝的DNA,同樣存在他們身上。任何的苦,「都」是為主,耶穌為人捨己的愛,激勵他們,如何能不為主全心全力擺上!世上的一切,有什麼不能為主捨掉!

這樣的決心,令人敬佩,但這樣的「衝法」,卻也留下必須面對的挑戰。近年來,在宣教事奉中脫軌,甚至完全毀損的宣教士與他們的家庭,已到了令人揪心、難過的地步。

其中有一個未被提出探討的課題,那就是在他們的事奉中,會不會出現上帝要他們擺上的,他們沒擺上,上帝不要他們捨的,他們卻捨掉了?答案是肯定的,此肯定指的是家庭建造與親職發展。

許多中國教會事奉者,存在只要你致力事奉,上帝就必會照顧你家的神學觀點,因此潛意識中存在可以不需要花時間、付代價,去建立家庭關係。再加上若有人要服事主,就要捨去父母、妻子、兒女,如此對聖經偏頗理解與認定,以致產生要事奉主,拋家棄子,可以在所不惜的觀念與作法。

這相互影響的因素,讓委身事奉者,特別是弟兄們,不會將夫妻關係深化與親職發展,放在事奉版圖上,不認為有必要花時間,建構這深深關係他們「生存」的「安全網」。但當無網或網破,在事奉遇重大挫折墜落時,人生破碎,事奉瓦解,甚至終結,成為令人心碎,卻可以避免的結果。

面對此生存網絡中的各種關係,本文僅針對更多被忽視的一項——父職,發表簡潔看法。

另一事奉呼召——父職

宣教學者常引用創世記12章1-3節的亞伯拉罕之約,上帝要透過亞伯拉罕賜福地上萬族,作為宣教神學的重要基礎。但上帝要如何成就這一應許,就要從創世記18章17-19節理解:

耶和華說:「我所要做的事豈可瞞着亞伯拉罕呢?亞伯拉罕必要成為強大的國;地上的萬國都必因他得福。我眷顧他,為要叫他吩咐他的眾子和他的眷屬遵守我的道,秉公行義,使我所應許亞伯拉罕的話都成就了。」

這段經文,顯示亞伯拉罕的「父職」,與上帝賜福萬國息息相關,是他蒙召的一部分。上帝賜福他以及萬國的應許,是透過他作為一家之主、一族之主,吩咐、教導兒女及他們的子孫,遵守上帝的道,藉世世代代活出主道,以至這一應許實現。

此被忽略的關聯,正可以讓許多關鍵的「衝者」——弟兄們,在回應大使命呼召的同時,省思父職呼召。上帝對信心之父亞伯拉罕的吩咐,凸顯的不僅是口傳宣教的重要,更關鍵的是要有能活出上帝生命之道的宣教,屬上帝敬虔的家、家族,要成為成就宣教大工之大器。屬靈父職的呼召,何等重要。

屬靈父職的核心

基督信仰強調父親是「一家之主」,直指為父被上帝賦予的領導身分、責任與功能。作為父親,他們是養兒育女的首要承擔者。

父子、父女間的屬靈父職,首先是要透過父親親職,一生之久,培育兒子,由男孩,成為男人/男子漢;女兒,由女孩,成為女人/美嬌娘。讓兒女曉得,上帝為著「祂自己」的目的,創造男人、女人,要他們活出男人、女人的尊榮。

父職,不僅要培育兒女活出上帝心意中的男人、女人,還需進階,要培育他們成為下一世代屬靈敬虔的父親、母親。雖不一定每個人會成為肉身父母,但上帝的道,是要透過許許多多屬靈父母被培育,讓他們發揮屬靈帶領、牧養、教導功能,使信仰藉世代傳承,遍及萬邦。

當參與宣教的同工們在領人歸主、成為門徒時,豈不也盼望得見他們的兒女,沒有失落信仰,且活出上帝造他們的尊榮,並成為世代間信仰的傳承者嗎?這是回應父職聖召要得的獎賞,願每一位父親不失落此獎賞。

為父的養成

有效為父,非天成,學習是必經的過程。既是學習,有必要明確學習目標。有肩膀領導的「一家之主」,兒女的「英雄老爸」,是我認為上帝對成熟父親的心意。上帝要父親們以堅定的真理、勇氣、智慧,與一顆溫柔的心,來領導。

而要能如此有效為父,必須先明白如何作上帝心意中的真男人。經多年學習總結,「鐵血柔情基督武士」,是我對上帝心目中男人的詮釋。

「基督武士」源於《養育現代武士》(Raising A Modern-Day Knight)一書,代表上帝眼中的男人。榮譽與忠誠是基督武士的語言,也是他們標誌性特質。「鐵血柔情」是我對基督武士特質加上的形容。

基督武士在承接上帝的使命以及捍衛真理與家園時,展現鐵血特質,是在聖經真理、價值、信念、個人屬靈操練(包括身體鍛練)等,長期嚴格訓練的結果;而面對上帝以及所愛的人時,基督武士所展現的是柔情。此「鐵血」與「柔情」,在耶穌基督身上完美結合並呈現,也成為一個屬靈父親養成的方向。

結語

我相信:「父親」,是人世間無可或缺的角色;「為父」,何等神聖,來自天父任命的職分。當「父職」在基督裡,被更新、學習、與承接,上帝一定要在父親與兒女之間做新事。

當為父者回應天父心中對父職這領導聖召,天父的恩典與憐憫要臨到這世界,當瑪拉基書四章5-6節的應許——「祂要使父親的心轉向兒女,兒女的心轉向父親」實現時,家庭、世界將經歷更新的恩典。因此,父親們,讓我們起來回應此一恩召。

英文譯文刊登於:China Source 華源協作


胸懷萬族—走遍人居之地

來到山下竹林區——

泰國少數民族

泰國宣教中心位於清邁San Sai縣竹林區內的第六村,竹林區共有14條村。華傳的泰國宣教中心距離清邁機場大概27公里,我們服侍的群體主要是竹林區一帶的居民。

探訪傣雅族家長

這14條村的居民,除了泰國人(泰族),還有許多不同種族的少數民族,包括阿卡族、傈僳族、拉祜族、老撾族、泰魯族、布朗族、傣雅族等等。在少數民族中,有些居民持有身分證,有些則沒有。他們多在早年自越南、老撾或緬甸逃難而來,長居於偏遠山區。泰國政府曾經做過少數民族的人口普查,讓某些少數民族取得居留權,但沒有身分證。換言之,他們沒有公民權。

因此,那些少數民族通常都是最基層的勞工,工作辛苦,收入微薄。泰國政府允許他們的孩子免費就學,但多數少數民族有自己的母語,加上基礎教育不足,孩子的泰文程度普遍不佳。有些能說泰語,卻不會寫泰文,這成了學習上的障礙,使他們難以跟上課程。再加上家境貧困,而政府資源有限,他們無法獲得泰國公民所享有的資助與服務。這些低下階層的孩子,在學習上得不到適切的幫助。

在眾多少數民族中,布朗族最窮困,早年他們從鄰近國家偷渡過來,不被泰國政府認可。他們大多居住在北部山區,其中兩個布朗族社群落腳於竹林區。所住的是鐵皮屋,只是一間約100至200平方尺的小房,後面通常隔出簡單的廚房與廁所。夜裡,他們在地板上鋪一張蓆或墊布,全家便這樣睡在地上。屋外走廊或空地通常用來飼養家禽,周圍滿了垃圾糞便,居住環境非常惡劣。

少數民族有一個特色,就是早婚。他們未必正式註冊結婚,多是合則來,不合則分。我們接觸的孩子,有一半來自「二婚」家庭,也就是父親或母親的第二次婚姻。一般來說,孩子所需要的關顧相對缺乏,實在需要情緒上的支援……加上他們生活條件較差,常有一種被人看不起的自卑感。

宣教中心為這些少數民族孩子提供一個學習、玩樂的成長空間,既可以接觸不同新事物、新技能,又有跨民族的群體生活。宣教中心每個週六為孩子預備多元活動,透過教與學傳遞基督教的價值觀,也藉著同工的服事,讓他們體會上帝無條件的看顧。除了每週固定聚會外,每年還有不同國家的短宣隊前來,與孩子分享新鮮事物、有趣的活動,以及上帝的愛。我們竭力幫助這些來自貧困家庭的孩子,讓他們知道,在上帝的愛裡他們是富足的,也能靠著祂的幫助努力學習與生活。

恆常進行的各種課程、活動、小組分享,幫助孩子建立良好品格,也教導他們如何處理自己的情緒,活出自信。每逢兒童節、聖誕節、復活節、潑水節等節日,同工們都會安排特別活動,擴闊孩子們的生活體驗。

一路走來,我們目睹孩子們的生命漸漸改變,述說著動人故事。

阿希是個自閉症的孩子,兩三歲便來到宣教中心,從不跟人有任何眼神接觸。他不愛聽人說話,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四處亂跑,常常搗蛋、發出聲音,好不容易才能把他叫停。同工們仍然接納他,像對待其他孩子一樣,每次都向他打招呼,雖然他總不應答。約三個月後的一天,他忽然主動跟我們打招呼,說「早安」!那以後,他都會回應人們的問題……不久,他更開始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快樂地玩耍。若不是上帝幫助他,我們怎能看得見如此美好的改變?

玉美是傣雅族女孩,家中有三個孩子,他排行第二。父母很疼愛她的姐姐,因為她生來有點缺陷;也很疼愛弟弟,因為他是家中唯一的兒子。玉美夾在中間,常被忽略,不被重視,所有家務都落在她身上。姐姐和弟弟都有手機,唯獨她沒有;家中好的東西她也從未有分。久而久之,她心裡積滿憤怒,看不到自己的價值,自卑感沉重,覺得自己不配。除了做家務能讓她感到一點自我肯定外,幾乎什麼都沒有……因此她不願努力,甚至有些放棄自己。

起初認識她時,她不敢跟人接觸,也不敢回答任何問題。在疫情期間,同工到他家中教英文、傳福音。疫情過後,她來到宣教中心,同工們關心,與她溝通,也常作家訪。她慢慢打開自己,敢於表達、接觸朋友,也敢用英文班所學的簡單英語與短宣隊交談。經過這些點點滴滴,她決志相信耶穌!

阿卡族小孩

傈僳族的少年阿南,孩童時期已來到宣教中心學英文,長大步入少年期因不喜歡守規矩便離開宣教中心。少數民族不喜規矩管束,他隨朋友騎摩托車四處嬉戲。有一天,他因為中心的足球活動而返回,隨著擔任足球教練的同工,全心投入足球活動。他逐漸參與其他活動,也願意走進教會。有一個下午,他要去參加足球比賽,出發前問我:「老師,可以為我祈禱、祝福我嗎?」「當然可以!你自己也能祈禱,求上帝幫助你完成這場比賽。」那場比賽,他們贏了!他從這些切身經歷學習信靠上帝。如今,他主日上午參與教會聚會,下午去踢足球;不僅自己祈禱,有時還在群體中帶領禱告。

有些孩子跟不上課業進度,我們和學校合作,到學校去給予補習,主要教導泰文和英文。班上有些孩子需要特別照顧,例如過度活躍的。我們幫助他們練習專注……經過一段時間,學校老師發覺他們漸有進步。上帝的恩手在做工!

故事還有很多……都是上帝的作為和恩典。我們不僅服侍孩子,也關懷他們的父母和整個家庭。我們設立親子講座,邀請父母和孩子一起學習溝通,互相認識,彼此體諒,增進親子關係,建立和諧家庭。

探訪傣雅族村民

少數民族的父母多以散工維生,工作機會時有時無,父親通常是家庭經濟的支柱。若父親因工受傷,家庭立刻失去收入,付不起租金,有時連三餐也成問題。面對這樣的困境,我們會主動支援,為他們購買一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幫助家庭渡過難關。

泰國的少數民族其實為數不少,全國約有78萬人,都是上帝所愛的族群。願主使用宣教中心,成為竹林區乃至整個San Sai縣少數民族的祝福!

註:孩子全使用化名。


胸懷萬族—走遍人居之地

綠色國度系列

操練

16歲的L第一次參加M國訪宣隊。孩子們的熱情和笑容,讓他高興又感動。

決定踏上宣教之路時,被要求先做評估……測驗結束後由心理系教授解說。我們聽取評估結果時,心裡有些忐忑,因為教授說:「你們兩個其實不太適合當宣教士,因為不會求助。」

我淡淡地告訴高陽:「或許因為我們不會求助,正好適合那樣的國家。」我相信主的揀選不會錯,因為在陌生國度、毫無支援的情況下,我們又能求助誰呢?——感謝神賜下這樣的環境,使我們能專心仰望祂。

可習慣快節奏生活方式的我們,面對M民的慢節奏幾乎要崩潰……說好安裝鐵窗,卻等了三天工人才來;銀行開戶拖了兩個多月;簽證申請延期一年,足足等了快三個月才批准。那三個月裡,高陽跑了首都十趟,每次往返十幾小時,還得應付三組不同部門官員的拜訪。後來第三次延期申請被拒,我們被要求返回香港重新辦理……之後我們不再申請延期,因為太麻煩了,要準備的資料很多,還要盤查等候,直接申請簽證反而容易很多。感謝主,我們今年再次被核准二年簽證。

今年我們在基督徒區成立福音中心,要求配搭的同工先接受門訓,心想應該可以開始了……然而接連發生一些事,才讓我們發現自己的耐性仍不足——原來同工不曉得做會議記錄,簡單的記帳也不會;兒童營會竟然找了青少年,甚至還有21歲的。我們問:「兒童是指什麼年齡層?」他答:「他們都是參加中心課程的學生。」「設定好的年齡是5至12歲,你應該按這個年齡層來招生……」

許多事我們以為理當如此,他會照著去做,但其實他需要更多的溝通與教導。後來營會雖然辦得很成功,但我們真的很累,心很累。

我們明白,一切的發生都不是偶然,神藉著人和環境來雕塑我們,使我們成長、更新,能突破自己的模式。

順境從來不能使人真正成長,唯有困難與挫折才能翻轉我們。感謝主的帶領,使我們能更有樣式,更像祂——而我不自覺回到當初出發做評估時,心裡的篤定。


宣教同路人—你的參與

唯有耶穌


平安!我們是樊俊傑與甄琦琦夫婦,在2023年蒙神呼召差派到巴西里約華傳基督教會服事,現是華傳差會的儲備宣教士。目前一邊修讀神學課程,一邊參與牧養與植堂事工。我們專注於華人的福音探訪關懷、門徒訓練,以及華二代的關懷栽培。很高興能有這個機會,在《蓄勢待發》這個欄目中與大家分享生活點滴與心路歷程,也盼望能與宣教路上的夥伴彼此勉勵。我們深信唯有在軟弱中緊緊倚靠主的大能,才能活出蒙召之路的真實與喜樂。

如果說神學是裝備知識的「道場」,那麼教會服事便是應用所學的「工場」。作為仍在裝備中的神學生,同時肩負牧養教會的責任,對我們而言既是一份雙重的挑戰,也是一份雙重的恩典。至今仍清楚記得初入神學時,面對緊湊的課程與考試,確實有些手足無措。但隨著課程的推進,我們慢慢從中領悟到,這些看似枯燥的知識,其實是在為我們建造一座穩固的信仰根基。

在牧會中,我們慢慢與弟兄姊妹關係靠近,看見他們生活中的掙扎、信仰上的追求、對教會生活的嚮往,也經歷上帝如何藉著我們的服事觸摸人心。然而,牧養並不總是充滿感動與果效,有時面對複雜的人際關係與屬靈光景,我們會感到聖經知識不足、經驗有限,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被主所用。在神學學業與教會服事的雙重壓力下,我們也曾身心俱疲、靈裡軟弱,常常求問神:「我們真的可以嗎?我們能勝任宣教士的呼召嗎?」但正是在這些軟弱時刻,聖靈一次次提醒我們:「不是倚靠勢力,不是倚靠才能,乃是倚靠我的靈方能成事。」(亞4:6)我們學會坦然承認自己不足,也學會依靠主的大能大力。祂不是要我們當超人,而是要我們在平凡中學習不凡,在經歷中學會依靠。

我們深刻體會到,神學學習與牧會實踐並不是兩條分離的路,而是彼此成就、相輔相成的旅程。神學教導我們如何思考與分辨真理,教會生活則讓我們在真實的人際中操練謙卑、憐憫與忍耐,在生活裡活出見證。我們開始明白,宣教不只是知識的輸出,更是屬靈生命的體現,是神親自塑造的過程。在一次次講道的預備、探訪關懷與禱告中,神的靈都與我們同在。雖然常覺自己不足,深知能力有限,但正因此,我們學會倚靠那位無限的主。祂看重我們,不是因為我們做得多好,而是因為我們願意順服祂的帶領。靠主得勝,不是一次性的經歷,而是我們每天需要學習的功課。

我們相信,主正用這不斷需要操練的時光塑造我們,祂不求我們一步到位,而是要我們願意順服、忠心前行,願意時刻依靠。在這條宣教路上,也願與眾弟兄姊妹彼此勉勵、扶持。我們不必懼怕眼前的困難,也不應輕看今日的掙扎與挑戰。因為我們所經歷的每一刻,都是主為我們預備的裝備與試煉。願我們都忠心於今日的呼召,倚靠那位賜力量的主,祂必成就祂的旨意。


宣教同路人—你的參與

為主得人

我來自馬來西亞吉打州的一個農村,當地沒有教會,是名副其實的福音未及之地。從小跟著家人拜祖先、供奉各種神像,所以耶穌對我們來說只是「洋教」,與我們沒有關係。

然而,在12歲那年,正值人生的另一個階段,我開始思考:「人活著是為什麼?人生有什麼意義嗎?讀書,工作,結婚生子,然後兩腳一伸就走了?生命就這樣而已嗎?人死了會怎樣?」那是我第一次認真思考我的人生與信仰。我意識到,唯有一樣東西能填補這空洞,那就是心靈的歸處——宗教信仰。當時因為跟著朋友去佛堂,就皈依成為佛教徒。

後來,我離鄉背井,認識了一班基督徒,開始接觸基督教。經過無數掙扎與體會,我親身經歷了又真又活的上帝在我生命中的奇妙作為,因此接受耶穌為個人救主。

信主之後,我渴慕認識神,積極參與教會的學道班,也主動投身事奉與團契生活。同年,上帝透過教會差傳年會的信息觸動了我。講員提到福音未及之地的光景,讓我聯想到自己成長時的無助,就如羅馬書10章14-15節所說:「然而,人未曾信他,怎能求他呢?未曾聽見他,怎能信他呢?沒有傳道的,怎能聽見呢?若沒有奉差遣,怎能傳道呢?」我深受感動,回應主的呼召,願意獻身終身事奉祂。

兩年後,我進入神學院裝備,成為主的僕人,參與教會短宣,也與先生一同牧養教會多年。

在疫情前,上帝提醒我末世臨近,因此我開始教導《啟示錄》。就在完成最後一課時,全國進入封城。啟示錄的警告和信息顯得格外燃眉之急。疫情的爆發與隨之而來的災難、傷亡,更使我看見福音與宣教的迫切性。

因此,我盼望在人生的下半場,能陪伴教會與信徒一起實踐大使命,拓展神國的事工,為主得人,並一同等候迎接主的再來。


宣教同路人—你的參與

主在的地方,就是家

作為宣教士,轉換工場是很正常的事情。搬家,對許多人來說可能是一場突如其來的事件,但對我們而言,卻早已成為生活的節奏,像季節更替那般自然,有其規律,有其提醒,也有其祝福。有時幾年一次,有時更頻繁,像流動的雲,像河水不息地從一處流向另一處,不急不緩,也不逃避。

最近,我們正在整理行李,準備從金邊搬到鄉下。這次,心裡比以往更為安靜。不是沒有波瀾,而是那波瀾被一層更深的平安包裹著,如晨光中的霧氣,朦朧柔和,卻不迷失方向。

回望2019年從北美出發的那年,那是一次長遷。我們離開了熟悉的寒冷氣候、熟悉的語言與人群,來到熱帶陌生的氣候與文化國度裡。那一年,我們的手緊握著行李,也緊握著心裡的疑問與不安。我們這麼大年紀是否能適應?是否能完成主所託付的使命?是否有足夠的勇氣面對前方未知的高山與低谷?

如今我們知道,主從不要求我們一次完成所有的答案,祂只要我們在每一步中學會仰望。那次搬遷,就成了第一堂信心的課。就像保羅的旅程——不是一蹴而就的成功,而是在風浪與「牢獄」中,一步步經歷主的引導與同在。

行囊裡的信心

搬家之事,往往伴隨一場打包的馬拉松。我們將書籍一一封箱,將衣物、理髮工具、口琴笛子、喝水杯、鞋帽、墻上相片鏡框、電腦、診所醫療器具和材料等,像對待古董那般細心收拾,將自己多年來習慣的角落和位置,化為空蕩蕩的房間。每一處痕跡,都像時間留下的掌印。

雖然能理解搬家的需要,但每次收拾行李、打包告別,心裡仍有些隱隱作痛。剛熟悉的氣味與色彩、剛建立的鄰里笑聲、剛學會辨認的道路方向,剛知道菜市場和銀行在哪裡,又得放手。那不是失去,而是再次學習依靠恩典。

我們已經學會「輕裝上陣」。物品,不再需要堆積如山,只留下真正有用的;多餘的都給了別人。空間,也不需寬敞,只要可以容納我們休息的床鋪和做飯的地方。這樣的生活方式,不是拋棄,而是選擇簡樸與自由。讓心更通透,讓腳步更輕盈。

斷捨離從來不只是整理物品,更是整理內心的執著。我們發現,真正的重量不在箱子裡的鍋碗瓢盆,而是那些難以割捨的熟悉感、安全感與歸屬感。而這些,正是神要我們交出來、學習信靠祂的部分。

心靈的空房間

有一位宣教士曾說:「在宣教實踐中搬家好像把一段人生打包了起來,封進箱子,貼上標籤,暫存未來的回憶倉庫裡。」這話聽來有些詩意,也道出了我們心中的感受。每搬一次家,像是一場小小的離別禮——告別一段時光,也告別那時自己的心境。

也許我們都曾在某個住得久一點的地方投入愛與時間:種過花、掛過畫,習慣陽光照進來的模樣,喜歡門後放鞋與雜物的櫃子,習慣坐在角落的小桌上使用電腦的氛圍,記得廚房裡煮飯時彼此配搭的站位……但這些,都不能帶走。它們注定成為記憶,而記憶本身就是一種恩典。它提醒我們:我們曾活過、愛過,也曾在這裡為主流淚、流汗,經歷與祂同工的真實。

搬家的行動,是一種姿態。它像祈禱一樣,安靜中透露著信靠:主啊,我們願意被祢差遣。無論哪裡是新的服侍工場,我們都願踏上新的旅程。

學會忍耐的風景

搬家的路上,我們不只是搬運行李,也在學習忍耐。2021年,我們從熟悉的金邊教會宿舍搬到偏僻鄉村的鐵皮屋;今年六月底述職回到美國、加拿大後,九月返柬,我們又將從設施齊全、已經熟悉的金邊公寓,搬回另一個鄉村,一切又得從零開始。

我們得重新找住處、佈置新家、尋找菜市與購買肉蔬果的地方,適應沒有公共交通的生活,靠步行、購買摩托車出行,更重要的是學習如何與村民建立關係。從環境適應,到防備蚊蟲、鼠蛇,這些都可能需要很長時間。在這些瑣碎的尋找與適應中,我們要學習的,是等候與柔軟。

記得我們剛搬進柬埔寨鄉村農莊那間鐵皮屋「教堂」的第一晚,就遇上停電。電扇無法運作,電話和數據訊號因電塔斷電而中斷,蚊蟲蜂擁而入,壁虎在身上、臉上亂竄,屋頂上一窩老鼠吵了一整夜。濕熱難耐,加上各種擔心,讓人輾轉難眠。

那一夜,我全身被蚊子叮的大包,可能比過去一年還多。我們的確是靠著詩篇23篇忍著癢痛入睡的:「祂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

是的,那一夜,我們沒有電扇、燈光或網路,只有主的話語,成了內心真實的亮光。那時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居所——不是哪一間房子,而是有主同在的地方,哪裡就是家。

主在的地方,就是家

無論搬到哪裡,有一樣東西不能丟,那就是與主同行。這世上沒有一處能給我們完全的安息,唯有祂是我們真正的居所。

當年保羅走過的路,不也處處漂泊嗎?但他曾說:「我無論在什麼景況都可以知足,這是我已經學會了。」我們也是如此學會:在搬家的路上不忘唱詩,在告別時仍存感恩。因為我們知道,主早已為我們預備了美好的地方,不僅在地上,也在天上。

搬家,是現實的行動,也是一場靈魂的操練。在每一次捨與得之間,我們看見神如何以恩典鋪路、用慈愛圍繞。祂從不缺席。


宣教同路人—你的參與

開墾福音荒地的腳蹤——
紀念王廉與丁志貞宣教士

20世紀初的中國,正處於劇烈的社會動蕩中:戰火連綿、政局不穩、思想激蕩、民心惶惶。在這片尚未開墾的屬靈荒地上,一對來自南半球紐西蘭的宣教士夫婦——王廉(Francis Worley)與丁志貞(Jessie Pettit Worley)——懷著信仰的熱忱與基督的愛,遠渡重洋,來到浙江溫州與平陽,播下福音的種子。他們並非歷史上聲名顯赫的人物,卻在中國教會最需要的時刻,默默耕耘、流淚撒種、忠心堅守。他們的生命,是跨越文化、戰火與死亡的見證;他們的故事,是一封寫給中國土地的信仰長詩。

王廉(1882年–1932年)與丁志貞(1886年–1976年)都出生於紐西蘭,原為教師,後來分別加入中國內地會成為宣教士。王廉是浸信會會友,曾就讀於慕迪聖經學院,1911年2月抵達上海,不久便被派往浙江平陽。丁志貞於1912年1月抵達中國,最初在溫州宣教站服事,主要負責女子學堂事工。兩人在事奉中志同道合,於1914年在溫州結婚,婚後同心在平陽服事。1920年7月他們返回紐西蘭述職,1921年11月再度回到中國。

同年12月,溫州宣教士衡師母病逝,不久衡教士也因心臟病去世,王廉遂接任溫州宣教區監督。當時該區已有約2100名信徒,90個福音站,130位華人傳道人。宣教士需頻繁外出探訪、關懷各地傳道人,開辦婦女聖經學校,組織佈道和培靈聚會,工作異常繁重。

1925年,「五卅慘案」爆發,激起全國範圍的反帝情緒。外國宣教士被誤認為帝國主義的代言人,教堂、學校接連遭攻擊,傳道人被排斥,宣教工作陷入危機。溫州地區也受到波及。王廉為保護家人,不得不將妻兒送往溫州市區,自己則堅守鄉間。1927年春,戰火波及溫州,王氏夫婦及宣教士被迫暫時撤離,轉赴上海,后返回紐西蘭述職。1928年8月,他們再一次回到上海,重返工場。

1911年至1932年間,浙江平陽與溫州多次遭遇自然災害,饑荒、瘟疫、洪水接踵而至,加上交通不便、醫療匱乏,給原本艱難的宣教事工增添更多挑戰。1932年,王廉因支氣管感染臥病在床,6月6日,他向總部寫下生命最後一封信:

「上週四下午,我們的婦女聖經學校結業。雖然天氣不佳,常常下雨,仍有81人前來上課,大家喜樂融融。」

這封信寄出僅一個多月,王廉便因壞血症離世,享年50歲,結束了他在溫州21年的宣教旅程。他被安葬於溫州的土地上,留下王師母獨自堅守使命。

王廉離世五個月後,男校校長辭職,王師母臨危受命暫代校長。1934年,她重新負責婦女聖經學校的事工,該年開設九期,共有420名婦女參加。學校成為重要的福音工站,婦女福音與信徒造就的關鍵平台。

1936年,王師母回國述職;1937年4月,再次返回戰火紛飛的中國。不久與溫州的信徒,一同經歷八年艱苦的抗日。在她的信中,寫滿了淚水中的信心與希望。1940年下旬,長江以北大部分地區淪陷,溫州成為難民南逃的中轉站。許多基督徒成為「隨走隨傳」的無名傳道人。

1941年12月,珍珠港事件爆發,日軍全面進攻東南亞。趁著短暫的空隙,1942年2月至4月,王師母繼續開辦聖經學校,福音工作得以延續。7月,溫州再度陷入戰火,宣教士被迫逃往鄉村避難。即便如此,她依舊在戰火中堅持開課,許多學生在結業時決志信主,令人動容。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戰火終於平息。1946年9月,王師母第三次返回溫州。當她回到滿目瘡痍的家園,重整聖工,百感交集。12月1日感恩節主日,她邀請臨海宣教站義宗羅教士夫婦主持崇拜,當日超過500位信徒齊聚一堂,歌聲中滿是喜樂與感恩。

然而,抗戰勝利后,國共內戰迅速升級。政局再次惡化,教會受到更多干擾與打壓,宣教士不得不面對接踵而來的壓力與挑戰。1950年12月,聖誕前夕王師母不得不忍痛離開她深愛的工場,結束了長達38年的中國宣教旅程,回國時已年屆64歲,年逾花甲心卻仍然掛念溫州的教會……

溫州與平陽,這兩塊土地曾見證王廉與丁志貞的腳蹤,也埋藏了他們的淚水與苦難。幾十年風雨兼程,他們將最美的年華獻給了這片土地,將信仰活成了陪伴與盼望。他們不是短暫停留的旅客,而是選擇與苦難中的百姓同甘共苦、共擔希望的同行者。他們留下的不僅是故事,更是腳印、榜樣和信仰的根基。如今,教會仍在延續,他們曾經耕耘的田地已經結出生命的果實,因為在最艱難的時代,有人願意為我們走出了信仰的第一步。


編者的話

那個濕悶渾沌的下午,接到居住在另一座城市的卡汶來電。說想和我聊聊,這一期主題文章的寫作方向。「我在辦事處,翻讀著從1999年開始的代禱信……你覺得以這個角度切入如何?」

昏黃的書房瞬間亮了,有股暖流從心底深處湧上,喜樂感動喚醒了昏昏欲睡的細胞,毛孔粒粒,如春風吹皺湖面,一陣雞皮疙瘩——啊,誰說只是一篇幾千字的主題文章?誰說只是一篇事工報告?那一刻,平面變得立體起來——我看見每每工場上宣教策略的轉變,是一句句禱文的堆疊和仰望;而藏在時代遷移下的變與不變,懷揣永恆美意,是隱形的大能雙手,步步引領和眷顧。

都是追隨呼召去的,都是勤勤懇懇從零開始……走著走著,不同工場走出不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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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宣教士除了建立教會外,服事社區也成為他們新的策略方向,透過教育支援、醫療關懷、心理輔導及社會服務等方式,見證基督的愛與關懷。這樣的轉變,不僅打破信仰與日常生活的隔閡,更讓福音在生活中具體呈現,使人們在真實接觸中感受信仰的溫度與力量。〈時光可變——華傳柬埔寨的多元軌跡 • 呂文東〉

宣教士的角色從「外來推動者」轉為「同行夥伴」,透過彼此分工與支持,使事工能更有效地服務社區……宣教亦不僅是外來援助,而是一個合作與交棒的過程,重點在於本地教會的培育與領袖的興起,因唯有本地信徒能在自身文化與語言中長遠見證基督。〈泰國工場——「互相成全」的旅程 • 卡汶〉

如今面對資訊與物資不缺的後期華人,有牧者建議以「特種部隊」宣教士作橋樑,就是對準「特定群體」作裝備,掌握他們的語言和生活文化,建立友誼,陪伴關懷,了解他們內心的真正需要,讓神成為他們的滿足。〈時代遷移下,拉丁美洲宣教策略的轉變 • 陳燕華、黃大華〉

宣教士在無法取得長期簽證的情況下,只得多次出入境——我們可以考慮為某項事工建立一個「接力團隊」,以便讓事工可以不中斷,有延續性且多樣化。〈在福音的「舊大陸」上,開拓華傳事工的路線圖 • 胡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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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我,為什麼總喜歡寫「以前」?這個問句,落在多年前的一個黯金午後。你看,我又說從前了……我想起了約書亞立在吉甲的那12塊石頭(約書亞記4:20-22)追憶和紀念,本是神放在我們血液裡的渴想。我如此深深相信著。

時代流轉,瞬息萬變。或許每一次的駐足與檢視,都走往又一次成長的蛻變;每一次回望,才細微察覺,神美善的心意。我們不也堆疊著石頭嗎?那些工場上的「從前現在」,那些「變與不變」,都塗上恩典的記號。因那紛紛而至的代禱信,因那忠心禱告的守望者,因那隱形大能的手在前頭扶犁開墾,在曠野開道路,我們便能帶著盼望,大膽瞻望。

適逢華傳30歲,深盼這期刊物作為一份禮物,激勵華傳團隊懷抱深遠看見,勇往直前,跨過一條又一條的約旦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