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主任的話

接棒!

1992年在美國洛杉磯發生了嚴重暴動。非洲裔黑人男子Rodney King與警察在一場公路高速追逐後被逮捕。在逮捕過程中,Rodney King遭到警察毒打,全程被目擊者錄影拍下,並藉著媒體公諸於世。雖然事後洛杉磯檢察官提起公訴,陪審團卻宣判肇事警察無罪——陪審團成員中竟然沒有一個黑人。

審判結果一出,洛杉磯中南區立刻就有大量居民上街遊行抗議,局勢急速失控,「打、砸、搶」充斥附近區域。這個為時六天的暴動,終於在宣布宵禁和國民兵出動後結束。整體社會卻在生命和財產損失上,付上了沉重代價。過去非裔和韓裔早已關係緊張,因而此次暴動下韓國僑社的中小型商店受到了最嚴重的創傷。一場暴動,暴露了一件事實——過去韓裔社區第一代移民只自顧勤奮工作,為自己家庭和事業努力付出,卻忽略了在整體社會中和其他族裔社群的關係。加上語言能力有限,極少和公家機關往來,致使暴動前後突顯其中的缺欠。暴動之後,美國韓裔社區第二代的領袖迅速接棒,重新尋找「韓裔美人」的身分認同,並且主動參與族裔之間的互動、和解,積極在美國社會中爭取更大的發言權,一直到今日。

今天,我們在疫情後的宣教運動,也遇見原有機制的瓶頸。過去幾十年來所習慣的宣教機制,似乎到今天都面臨了極大挑戰。我們相信,年輕人在成長過程中更具適當的背景和能力接棒,攜手進入21世紀的宣教旅程。

科技媒體

2020年疫情突然出現在世界各國,一時之間許多國家紛紛採取封城封國措施,基督徒的實體敬拜也受到了極大限制。大部分教會瞬間需要克服科技挑戰,在線上提供崇拜聚會。大型教會人才濟濟,但對中小型教會來說,如何掌握數碼科技,提供線上崇拜確實是一個挑戰。年輕一代適時參與了這場教會科技大升級運動,使我們在疫情中仍然可以藉著網路參與宗教活動。其實早在多年前,青年基督徒已幫助提升教會科技,從使用詩歌本到放投影片(Transparency/Overhead Projector),接著是PPT,再到設計伴唱軟件;從風琴/鋼琴,到電子琴,其他樂器,後晉升至各種電子音響設備……這些都是年輕人經過探索後帶給教會的祝福。

科技方面的升級也出現在社交媒體和信息溝通的使用上。從多年前的電郵,短信,到部落格,再到其他更進步的社交媒體工具,如LinkedIn、MySpace、臉書、Instagram、Twitter、Snapchat、TikTok和Clubhouse,它們進步和創新的速度,讓人眼花繚亂。但最能掌握它們的卻是我們年輕的世代,他們腦筋、手腳反應都很靈活。掌握科技不但不是一件苦差事,反而令人感到興奮,那是一塊滿足好奇心的新天地。在宣教和教會服事中,年輕基督徒也成為了這個領域的生力軍!

安全健康

早在疫情開始時,就有大量數據指出病毒威脅中老年人的健康。雖然年輕人也會染病,甚至病重病逝,但整體說來年輕人所蒙受的威脅和心理壓力都比較輕。因此,最早拿下口罩的是年輕人,最早上街的也是年輕人,最早恢復常態生活的還是年輕人!國際航空重啟時,我們看到一批又一批的年輕人出外自助旅行。他們以興奮擁抱後疫情的生活環境。他們的樂觀興奮,為全球人類注入了新活力。

宣教事工也是如此,疫情期間華傳以感恩的心接納了幾位年輕宣教士,這在當前教會老化的現象中確實是一個令人鼓舞的現象。他們在疫情中接受了職前訓練,也在疫情中接受差派,出發到宣教工場,適應文化和學習事奉。這些二十來歲的同工學習能力強,並且熱誠愛主,面對新環境不但毫不畏懼,更是勇往直前。他們的參與,不知不覺帶給了工場團隊嶄新的活力。

文化互動

疫情前就已經逐漸蔓延到世界各地的後現代思潮,在疫情中仍然持續擴張。許多年長教會肢體和領袖在面對後現代思潮,以及它所帶來的各種社會現象,感到極度不自在。長者們因社會逐漸出現種族多元現象而陷入窘境,顯出他們過去在單一文化成長中的欠缺。許多西方民主國家出現的政治兩極化,社會上出現的宗教多元化,甚至當前LGBTQ群體的訴求,都讓教會領袖感到措手不及。

反觀我們年輕的基督徒,從小在公立學校中就接觸種族多元、宗教多元、文化多元的環境,也很可能習慣接觸隸屬LGBTQ群體的同學同事。這些經驗,使他們面對當前社會不同議題時,感到更加自在。許多人的社交圈子裡,有很多來自不同人種的族群、不同文化背景的朋友,甚至不同宗教信仰、政治立場、性別傾向的同學同事也充斥在他們臉書的朋友群中。可以這樣說,他們實在是最適合接棒,帶領教會進入21世紀的社會。

結語

今天疫情逐漸趨緩退去,我想,當下正是忠於職守的宣教同工,攜手剛踏入宣教工場的年輕一代,同心合意為主打拼的最佳時機。年輕人,悠悠成長歲月中,主已預備你,塑造你,就等你願意,等你為祂興起,前仆後繼地開創宣教新紀元!


主題文章

關乎西方宣教的跨代對話

千禧世代的關注:

我們這些出生在西方世界的千禧世代是個難題。別人對我們的評語好壞參半:自我中心、懶散、花過多時間刷屏,卻也積極對一些重要議題如種族歧視、全球暖化、反恐戰爭嗆聲。我們爭取婚姻平權、生育權、移民改革,比我們的父母開明。在1980年與2000年間出生的我們與互聯網一同成長,擅長以譏諷方式發動和參與社運,標簽行動主義(Hashtag Activism)是我們的發明。

我們出生於後現代主義時代,崇尚科學和理性但對權威半信半疑。父母認為我們之所以質疑權威是出於自以為是,其實不然。我們發現權威(或執政者)的面貌一成不變都是白膚色、富有、順性別、異性戀規範、持有工商管理碩士學位的男性,并且多是基督徒。千禧世代拒絕這種面貌的權威以及它自稱擁有的「真理」。這給教會帶來問題。

千禧世代離開教會的原因清一色皆因無法認同這樣的組織:性別歧視、虐待兒童、講述愛卻把某些人排除在外、漠視科學等等。耶穌不是問題,即使無神論者也有很多對於耶穌擁有超能力,并致力打擊社會不公的激進印象有好感。最大的問題是多元主義,以及我們這世代認為教會已變質。

我們不曉得宣教是否真的利多於弊,千禧世代對自己在西方先進國享有的特權感到羞恥,因為意識到我們的特權或優勢乃是建立在歷史中許多錯誤和不公義之上。我們對普世宣教的批判始於它的黑歷史。要是宣教的模式還帶著征戰、種族清洗、弊端、民族中心主義,這跟過去有何不同呢?我們是否還要沿用這些已在歷史中證明會帶來禍害的模式呢?對基督徒而言,讓所有人接受福音無疑就是最大的善,但千禧世代的基督徒和世俗主義者想問的是,基督教世界觀真的有比其他宗教信仰好嗎?憑什麼把世界觀(無論是否宗教性)套在他人身上呢?人類學的思想提醒我們:改變會令一些文化消失。例如殖民主義和集權統治所帶來的結果。因此,生長於寬容和相對主義社會中的世俗主義者以及像我這樣的基督徒都認為,基督教本身沒什麼不好,但不應強加於他人,因為任何東西都不應該被強加在別人身上。我們透過約翰洛克(John Locke)來理解「自由」:人的絕對自由必須在不侵犯他人自由的前提下。

即使沒有政治實體做後台,當基督徒認為基督教比其它宗教優越、任何對基督教信仰的新詮釋不僅是混合主義且是敗壞的思維,這不也是一種新殖民主義嗎?我們害怕使用特權來滿足自己的利益,尤其是以犧牲他人文化或傳統作為代價時。我們從小被培育要包容和尊重他人,甚至讓自己的信仰從絕對真理的地位退下並淪落為「意見」,所有人都可以有己見,所有人(或沒有人)都對。我們在乎新殖民主義的部分原因,是擔心自己強加於他人的不單是信仰,還有自身的文化和背景。我們不確定自己在信的是不是純正基督教信仰,還是也受到文化的塑造。如果我們所信的也不是超文化(Supercultural)的信仰,那憑什麼將它強加於他人呢?

千禧世代的我們也不認同西方差會的操作方式。我們很在意到底所付出的是否真正滿足當地社區需要,卻發現我們主動提供的幫助經常都對當地人助益不大。如果不是在滿足他們社區真正的需要,在我們看來,這反而會給當地經濟、社區穩定以及地方教會造成許多負面衝擊。此外,千禧世代認為事工項目不應該忽略任何群體,包括非信徒、非英語群體、非異性戀規範群體。

千禧世代被灌輸「我們能改變世界」的信念,但作為基督徒,我們不確定西方的普世宣教是否能把世界變得更好。我們認為西方宣教需改變,但不確定該如何為之。多元主義、相對主義、普世主義結論一致:正確答案就是沒有正確答案。若是這樣,我們的爭議便不是宣教的合法性,而是基督教的合法性。或許我們應該將宣教的方向轉回到西方,挑戰後現代主義,先治愈我們的社會才轉向海外。然而,要如何向一個不相信絕對真理的世界主張我們的信仰呢?

嬰兒潮世代的回應:

對社會激進改革之樂觀、對權威的質疑以及對全球轉化的盼望,也影響了我們這些嬰兒潮世代的視角。然而,改變我生命的是在1970年代信主的屬靈經歷。信主后,我的信仰主要成型於美國福音派,但30年在馬尼拉貧民窟和西岸的巴勒斯坦村莊,與邊緣群體同行的經歷,使我質疑某些福音派的假設,并且帶來我個人的神學和屬靈更新。

你的觀察和提問真實地代表千禧世代,他們認為有組織的教會出現嚴重不一致和虛無的事工,這些似乎都顯得具操縱性,既不能提供療愈的生命,也無法解答他們所面對的問題。美國教會及其使命更新的重要帶領者Elaine Heath指出,美國教會正經歷屬靈的空虛、靈魂的暗夜,上帝要藉著這樣的時刻終結我們的操縱,好讓我們能邁入新篇章。我認同西方教會迫切需要屬靈更新,但鑒於西方宣教過往的失敗以及對當前的影響,普世宣教持續轉變的特質應該首先被視為需經歷屬靈更新,同時也具有屬靈更新盼望的當代趨勢。

1970年代初始,非西方教會人數超越了西方教會。如Philip Jenkins所言,「典型」基督徒的形象如今是一名住在尼日利亞鄉村或巴西貧民窟的女人。非西方教會的蓬勃增長正在轉化普世宣教,Samuel Escobar宣告宣教不再是從西方到他方,而是各方到各方。主體世界的信徒受地方教會差遣到美國植堂。宣教不再由西方主導,而是更多參與在由當地人主導的事工裡。宣教的全球化也讓人再思宣教的國際焦點,並看到西方也有迫切和關鍵的需要。這樣的普世宣教格局大大降低重蹈覆轍的可能性,因為往往比西方教會更有活力、更健康的主體世界教會絕對不會容忍西方的專橫霸道。而且慶幸的是,文化是很有韌性的,例如幾世紀的宣教並沒有令馬尼拉、新加坡或東耶路撒冷失去他們的文化。

其實主體世界受西方文化影響是既定事實,無論是商業、娛樂、體育、互聯網科技或教育,西方文化已滲透世界多數角落。在這樣一個全球化的環境下,不同宗教因著互聯網得以公開交流和辯論。人口流動也把其它宗教帶到西方,例如美國監獄裡皈依伊斯蘭教的人數有快速增長的趨勢。在大家都可以公開交流的環境下,基督教也有正當的理由把其信念帶到全球討論平台。此外,處於這環境下的個人也在拼凑各自的宗教碎片,開闢個人屬靈蹊徑並催生出新的宗教運動。因此,擔心西方宣教是否成為殖民威脅實屬杞人憂天。

有關西方宣教士是否應該期望主體世界基督徒效仿西方基督教,宣教學家已在激烈討論激進式的處境化。激進式處境化鼓勵主體世界的基督徒,繼續深入參與在原文化和宗教處境內,例如「局內人運動」聚焦於討論穆斯林背景信徒,是否該繼續活躍於清真寺並保留穆斯林身分認同。儘管有爭議,但大部分都認同應該允許和鼓勵主體世界基督徒,在神學及文化上有所革新。因此,西方宣教士並無意複製自己的一套。

談到西方宣教帶來的歷史傷痕,這主要源於人心自私,而不僅是機遇和時代的產物。因此,最核心的問題也許是:既然罪性造成人心扭曲,基督教宣教(即使充分了解且對文化敏感)是否真能把基督的生命帶給人?這並非西方基督徒獨有的傾向,主體世界的弟兄姐妹也一樣面對罪性的問題。回應以上兩點,首先,西方宣教能否克服罪性,將取決於是否願意承認需要徹底的屬靈更新並尋求它。第二,即使人的罪性還在,我們的盼望乃在於福音的完全和聖靈作為神與人溝通的媒介。聖靈能超越人的軟弱,讓福音真理被真實傳遞。歷史證明許多被聖靈吸引歸主的人,都能區分宣教士的好壞特質。例如,非洲教會并沒有在殖民時代結束后便瓦解,反而透過非洲人主導的教會有爆炸性增長。如保羅所說,「我們有這寶貝放在瓦器裡,要顯明這莫大的能力是出於神,不是出於我們。」(林後4:7)

關於需要屬靈更新來勝過宣教中的罪性,可惜過去40年的宣教嚴重忽略靈命層面,反而更多強調策略和跨文化技術。諷刺的是,馬太福音28章19-20節中耶穌頒布的大使命,其實是要糾正和更新神的子民如何看待他們與萬邦的關係。有人認為馬太福音作者有意把耶穌基督描繪成「新摩西」,在一座新的山上頒布新的律法。作為新摩西,耶穌給這新的信仰群體一個截然不同的托付:他們要帶生命、赦免以及盼望的信息去到萬邦,而非如摩西所叮囑的去殺滅萬邦。從這角度來看,大使命不僅是帶著耶穌恩典的信息前去的命令,也是呼召我們轉離「扼殺」的使命。

寬恕與生命乃是藉著耶穌徹底的謙卑和服侍至死賜給世界。促進神使命的方式,是透過十字架所展現完全軟弱的降卑和降伏。西方宣教的挑戰將是一再回到十字架,在謙卑和僕人的服侍中學習軟弱的方式。在我看來,基督教的合法性建立於耶穌被釘十字架的奧秘中。與其向千禧世代宣告基督教真理,也許邀請他們默想十字架會更有效。

全球宣教的崛起、對處境化的創新模式保持開放、耶穌基督十字架的轉化大能、以及聖靈帶來的宣教有效性,讓我對西方宣教的未來有希望。

千禧世代的進一步思考:

我認同您對於西方宣教未來能在屬靈上被復興、被轉化以及帶給人生命的盼望。我認同您說我們需默想基督的十字架,但我們該如何藉著被更新的靈命、屬靈經歷具體地改變宣教?西方教會所經歷的屬靈更新是否也更新了宣教事工呢?我相信千禧世代大部分信徒都毫不質疑聖靈的工作,我們質疑的是人的罪性以及所建立的制度裡存在的功能失調。

過去幾年,千禧世代深受一些以年輕人對抗腐敗權貴為主題的反烏托邦(Dystopia)小說吸引。奧威爾(George Orwell)的《動物莊園》(Animal Farm)描述了對不平等制度的醒覺,而我們從The Hunger Games、The Giver和Divergent這樣的書中也找到了類似共鳴。包括基督教機構和教會在內的社會體制似乎都有差別待遇的現象。當然,宣教機構也不例外。其中一個例子,是世界宣明會於2014年3月允許聘請同婚申請者卻又在短時間內推翻。我們千禧世代認為這是不平等,說同性戀比其它罪(例如不孝敬父母)更惡劣意味著歧視。我們難道不是被呼召先去愛人,然後將審判交給上帝嗎?

本該為破碎的人和地方帶來修補、合一及救贖的宣教,無論規模大小和宗派背景,很常都存在排擠。我們在多元社會中堅持日益反文化的基督教信仰,是西方基督徒的首要任務,而且應該繼續,但在過程中我們經常疏遠許多人。這些人,我認為主要是西方人,對教會存負面看法,並且反復譴責「文化」,同時堅持自己的墮落文化。因此,就像我這一代的許多其他基督徒一樣,我對自己的信仰已經淪為#NotAllChristians的立場。我沒有時間向我的同齡人解釋福音,沒有時間對自然主義、多元主義、後現代思想進行批判;我正忙著向他們保證我是一個去教堂的基督徒,碰巧同意大多數的進化理論,譴責教會內的性虐待,不是種族主義者或同性戀者,不想成為家庭主婦,認同十字軍東征是很糟糕的事。

現代宣教至少必須與西方相對主義者進行對話。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希望你有一些想法。也許我們需用愛而非用譴責的話在自己的社會對罪惡大聲疾呼,或者需要內心反思,並再思我們愛鄰舍的方式。安德魯·沃爾斯(Andrew Walls)寫道:「以美國人為代表的基督教基本上受到美國文化的影響。因此,美國的宣教既是美國文化的產物也是傳播者。」在帝國庇護下成立的宣教機構,是一個多由西方基督徒控制的僵化機構,其結構妨礙了基督謙卑的表達。因此,如果西方宣教要持續到未來,我們必須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假設以救恩為目的就可以不擇手段。如果我們確實在尋求,與所有民族和所有國家團結和共融,便需顧慮到所有在我們的操作中被疏遠的人。

嬰兒潮世代的進一步回應:

長期以來習慣於在全球宣教中占據主導地位的西方宣教及其體制的屬靈更新,確實是一個令人生畏的前景。這種更新一旦發生,肯定會影響西方宣教與本國和東道國社會的接觸。這種參與還應該帶來與批評者進行更重要的對話。雖然基督教宣教事業及其批評者各自的信念,可能會產生勉強的相互尊重,但不確定能否達成協議。

此時,當全球宣教不斷變化,各種形式的宣教體制之有效性也需被重新評估。從歷史來看,宣教遇到新的環境會形成新結構,例如偏遠沙漠的隱士修道院,讓風(靈)和主將他們帶到應該宣教之地的凱爾特(Celtic)朝聖者,以及衛理公會的班會(Methodist Class)。

基督對耶路撒冷第二聖殿的挑戰,凸顯出當宣教體制在混淆而不是推進上帝的使命時可以並且應該受到挑戰。祂對於那位相對比富人奉獻更多的寡婦之重視,表達了祂對控制聖殿崇拜的財富和聲望體系不認同(路21:1-4);在逾越節慶祝活動的高峰期,基督耶穌公開宣布,如果任何人有真正的屬靈渴望,應該憑信心到祂那裡——這意味著聖殿崇拜不會滿足他們的屬靈渴望(約7:37-38)。

耶穌對聖殿發出的先知性挑戰,因祂驅逐兌換銀錢的人而大大加強。聖殿是上帝使命的載體,是「萬國禱告的殿」(可11:17);然而它被兌換銀錢和售賣獻祭牲畜的人破壞了。有人爭辯說,耶穌的斥責是針對壓迫窮人的營利事業。但基督對這個宣教體制的腐敗之回應並不是在強調個人的虔誠,而是譴責破壞聖殿重要使命的宗教貿易。祂期望該體制進行改革。基督被釘十字架揭示了聖殿(或任何宣教體制)當如何運作。當聖殿領袖質疑耶穌驅逐銀錢兌換商的權柄時,祂預言自己將被釘十字架和復活:

耶穌回答說:「你們拆毀這殿,我三日內要再建立起來。」猶太人便說:「這殿是四十六年才造成的,你三日內就再建立起來嗎?」但耶穌這話是以祂的身體為殿。(約2:19-21)

這裡提到的不僅是耶穌作為基督的權威通過祂的複活而得到肯定,而是指祂透過被釘十字架所展現出的宣教榜樣權威。在十字架的絕對屈辱中,基督與祂身旁的強盜一樣被當作罪犯被處死。那一天,耶穌使命的一部分是與被釘的人同被釘,與被拒絕的人同被拒絕,以便祂可以服侍他們。因此,耶穌潔凈聖殿,是在預言性地呼召聖殿體制去做一些它還不理解的事,即在十字架上的軟弱中絕對的脆弱和愛,與人們同受恥辱,以便他們可以像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強盜一樣,即使在他們最迫切和悲慘時刻,也能得到生命的服侍。

宣教體制的重建可能會受到先知性的先驅所影響,他們的使命是透過軟弱、脆弱和憐憫服侍那些被我們今天世界所唾棄的人,這些先驅們的生命與那些受組織文化驅使多於受十字架塑造的固守體制形成鮮明對比。以方濟各(Francis of Assisi)和約翰衛斯理(John Wesley)的生命為例,透過先知性榜樣帶來改變或許緩慢且崎嶇。然而,他們推翻銀錢兌換商的努力,最終可能會產生至少在一段時間反映十字架價值觀的新架構。

這些先知性的宣教領袖的一個特點,是他們在祈禱和服侍中對基督的徹底委身。然而重要的是,委身於基督並不能保證使命不會有爭議。儘管特蕾莎修女對窮人的服侍廣受讚譽,但1982年在哈佛大學畢業典禮上發表演講時抨擊了墮胎的邪惡後,她面臨批評者對她的墮胎立場持嚴厲態度。特蕾莎修女的批評者,應該回想耶穌對施洗約翰的懷疑者說的話:

他們走的時候,耶穌就對眾人講論約翰說:「你們從前出到曠野是要看什麼?要看風吹動的蘆葦嗎?你們出去到底是要看什麼?要看穿細軟衣服的人嗎?那穿細軟衣服的人是在王宮裡。你們出去究竟是為什麼?是要看先知嗎?我告訴你們,是的,他比先知大多了。經上記著說:『我要差遣我的使者在你前面預備道路』,所說的就是這個人。」(太11:7-10)

我們無法選擇先知性的改變之呈現方式。因此,宣教即使被十字架價值觀所更新,可能還會持有被視為壓制性的信念,但願得以藉著極大的恩典和智慧被調節。優柔寡斷破壞了機構的誠信,就像你提到的世界宣明會的例子。耶穌基督的勸告是讓你「是就說是,不是就說不是」,這說明須貫徹始終地堅持信念(太5:37)。

美國宣教工作與批評者之間的對話太少了;前者的學者和實踐者經常只在圈內交流。大學顯然適合進行這樣的討論,但擁有宣教課程的美國大學通常是自稱(或挂名)的基督教機構。在歐洲,宣教士曾擔任一些世俗大學的職位,但他們的領域已被重新定位為文化或宗教研究項目。大學牧師和校園學生事工(如校園團契InterVarsity)可以代表基督教宣教士發揮重要的護教作用,正如1970年代初,普林斯頓大學教堂院長歐內斯特·戈登(Ernest Gordon)在其大學社群裡留下的深刻見證。除了大學環境,宣教實踐者和學者,也可在生活中與他們互動的人進行對話。

基督的十字架及徹底的愛之啟示,應該仍然是宣教合理性的基礎和更新的源泉。十字架,是基督對世界和聖殿腐敗宣教體制的最終回應。基督並沒有試圖為聖殿辯護,我們也無法為西方教會和宣教的所有醜陋負責。那些尋求對宣教體制作出先知性發言的人能帶來改變。然而,即使基督教在追隨基督方面處於最佳狀態,它還是會被許多人鄙視。

千禧世代的總結思考:

千禧世代的恐懼也許就像之前的每一代人一樣,在於我們能否設法讓世界變得更好,而這恐懼反映在我們所做的每件事。按照這進度,我認為我們可能會滿足於得失相當。無論我們是否以基督徒的身分說話,我們對西方基督教宣教的看法本質上都與什麼會帶來最大的善、什麼傷害最小的問題糾纏在一起。我們沒有時間可浪費;我們沒有犯錯的餘地。對文化不敏感的評論將永遠給基督教宣教扣上邪惡的標簽。

彼得向耶路撒冷的教會報告聖靈的能力時說:「我是誰,能攔阻上帝呢?」(徒11:17)作為千禧世代基督徒,無論多麼錯位和自負,我們都害怕自己和前人以某種方式攔阻了上帝。在以上對話中,我們花了些時間在一個問題上折騰:在人類有罪的現實中,基督教宣教能真正賦予生命嗎?我認為,彼得的反問問題輕易解答這問題——即使我們充滿罪性,主會成就祂自己的事。祂善用破裂的器皿。但滿足於我們的裂縫顯然不是對這種主張的適當回應。當我們長期以來一直在掩蓋罪時,如何能讓自己和幫助他人做成救恩的功夫呢?解決方案似乎是讓我們的教會,和我們的宣教實踐重新煥發活力、重新屬靈化(Re-spiritualizing)。然而,我們希望默觀的十字架有時很難找到。

未來幾年,隨著交棒給千禧一代,西方基督教宣教的結構勢必發生變化。罪必須被針對性而非籠統地對付。讓我們彼此用愛心說真話。我要求您認真傾聽千禧世代的關注。您建議的那種先知性的聲音,可能會出自我們這些千禧世代。當您承認我們的聲音時,我還要求您調節並改寫我們的關注。面對日益受相對主義影響的多元化社會,要堅守我們的信念絕非易事。如果我們要幫助修改和振興西方基督教宣教,您必須幫助我們一次又一次地記住成為基督徒的意義。

註:本文整理改編自《21世紀使命門徒》的第三章與第四章,更詳盡的內容,請參閱《21世紀使命門徒》。

  • Andrew F. Bush 美國東方大學(Eastern University)宣教學榮譽教授。除了宣教教學以外,也曾經在菲律賓和巴勒斯坦宣教。
  • Carolyn C. Wason 美國東方大學(Eastern University)畢業,現今在英國進修。

主題文章

你說,請說

啊,每一天叫醒我的不是溫柔的媽媽,也不是鈴鈴鈴嘀嘀嘀的笨重鬧鐘。啊,讓我馬上出現在你面前的不是自行車電單車甚至也不是飛機。

月落日昇,物換星移……推開窗戶,冉冉升起的太陽喚醒了擁抱手機平板出世的i世代。是啊,新世代來了!

是一首曲子一則信息,是低語是碎語是表情包叫我睜開雙眼。叮,一聲悶哼,手機熒幕燈快閃了一下——我來了,我見到你了,我循著網路走到你面前。

「但我們不願按著一份份報告上的數據認識你,不願零碎片面地定義你。社會失序紊亂,網路世界波譎雲詭,叫人恍神。就在此時此刻,可否借一場對話讓我們稍稍貼近彼此?你願說嗎?來……」

「你說,請說。」

1. 你如何向身邊人說信仰?

成長過程中,我越來越感覺向身邊人說明信仰是一件艱難的事。如今社會總體現象擁有信仰的人正迅速減少,甚至學校的宗教課也已經不再教導聖經內容,而是從客觀科學角度研究基督教。每次課堂上談論到教會和信仰,多數同學都會站在反教會的立場,因為這樣做比較符合時代潮流。當我發現單憑語言無法使人相信神,我選擇用行動來表達我的信仰。我盡所能活出基督的樣式,待人對事真誠有愛。我想,如果好行為軟化了一個人的心靈,那麼福音可以更容易地進入心靈的深處。

史安林,18歲

德國亞琛工業大學醫學系第一年

2. 對你來說,夢想是什麼?你有什麼夢想呢?

與其說夢想是遙遠的理想,不如說它是一個人心中願望與目標的拼圖。夢想勾畫出理想生活和完美世界的樣子。有了夢想,就會有希望,就會有為之奮鬥的勇氣與力量,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夢想……若在未來的一天實現了,這真令人喜悅!我嚮往田園生活,栽上自己喜歡的芒果園,吃著芒果拼盤、芒果奶油蛋糕、芒果餡餅、芒果咖喱飯、再加上一杯芒果奶昔,從收藏的圖書叢內挑選一本經典小說,坐在芒果樹下邊吃邊讀……沒有學業的壓力,沒有城市的喧囂,這樣的生活多麼愜意呀!不過這可能真的只是夢想,很難成為現實,但它是我心中的支撐點,因為那無法預知的未來黑洞,深願能用照耀芒果田的溫暖陽光填滿了。

3. 你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

我真希望「芒果田園之夢」即刻夢想成真,它是我目標生活的小小化身,生活素淨和詳,食物鮮美可口。我希望能夠舒舒服服地躺臥在自家沙發上,讀讀書,寫寫作,偶爾吃一口甜美多汁的水果,再去坐在陽台上畫畫油彩或素描,房間裡掛滿自己的作品,在溫馨舒適的環境裡放下生活的責任與束縛,享受真正地安寧與自由。


1. 你如何向身邊人說信仰?

我喜歡透過服侍來向身邊的人分享信仰,因為當我用愛心去服侍一些不認識上帝的人時,他們可以從中體會到主耶穌的愛。我也喜歡在聚會時帶領破冰遊戲,尤其是當我和來自貧民窟的學生聚會時。他們的家境、生活處境常常會讓他們沮喪、難過、煩躁,聚會中的破冰遊戲,可讓他們快樂起來。他們也隨之打開心扉,比較願意發言,也願意聆聽。我亦可透過遊戲帶出信仰信息。去年我有機會去服侍北部鄉村的學生們,那是我第一次在團隊中服事。我和學生們一起跳舞、玩遊戲、談信仰,營會結束時所有學生都接受主!這經歷讓我十分快樂,也很難忘。

2. 對你來說,夢想是什麼?你有什麼夢想呢?

夢想能啟發你成為一個理想中的人。我的夢想是透過視覺藝術和動感舞蹈去啟發他人;透過我的藝術作品、以及福音詩歌中的舞蹈,去分享我的信仰。我希望未來能開一間藝術工作室,我和我的學生們可以在那裡從事藝術創作,也可以展示我們的藝術作品。

3. 你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完成我的大學課程,之後就可以開始實踐我夢想——開一間藝術工作室。在這之前我需要先儲錢。我在鄉下的家庭負擔也很重,畢業之後需要支持母親和弟弟的生活費。這是一個挑戰,但我會努力一步步去實踐夢想。

Lubankene Steven Hartly,25歲

烏干達北部Agago區
YMCA大學主修視覺藝術學士


1. 你如何向身邊人說信仰?

我認為信仰不只是用說的,我正努力用我的生活態度去分享我的信仰。我相信基督徒的生命,可以啟發身邊的人。

2. 對你來說,夢想是什麼?你有什麼夢想呢?

對我來說, 夢想是一種啟發。我也是個蒙啟發的人,希望為失學的孩子們開一所學校。我喜歡服侍小孩子。我爺爺在世時曾開辦一所學校,致力幫助那些付不起學費的貧困小孩,讓他們有機會接受教育——那是件美好的事!我希望能延續爺爺的夢想,為孩子們開辦一所學校。我知道這不容易……我六歲就離開了南蘇丹,但我想回去辦學,因為那是我的故鄉,是我爺爺曾經留下足跡的地方。

3. 你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

今早我還在思考這個問題……我想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是更親近主。未來的方向,我需要依靠主的帶領,當我更靠近主,才更看得見我未來的方向。

Atong Susan,26歲

南蘇丹,主修神學學士


1. 你如何向身邊人說信仰?

我覺得建立友誼很重要,彼此有了信任,就可以在談話中分享我的信仰。我是一名基督教學校的老師,因為和學生同事建立了信任和友誼,當他們遇到各種困難或挑戰時,我就能與他們分享我生命中的經歷——我是如何信靠神,走過難關的。

2. 對你來說,夢想是什麼?你有什麼夢想呢?

我覺得「夢想」就是生活有目標、有方向,並且能在生活中一步步實現出來。我的人生目標是:活出神對我的旨意。哥林多前書7章17節給了我很大的鼓勵:「只要照主所分給各人的,和神所召各人的而行……」我也盼望我的生命,能夠活出神對我生命的呼召。

我正在和我班級的學生一起閱讀《標杆人生之兒童生活靈修版》。作者華理克牧師說,「唯有神能賦予你生命的真正意義。祂讓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是有原因的,就是要愛神和愛人。當你明白你為什麼在這裡的時候,神會在你的生命中做偉大的事情,並使用你來改變世界。」這句話讓我們了解到生命真正的意義是什麼。

我生命的目標,是在神呼召我的地方,成為神呼召我的人。我被神安排到這裡(我的學校、我的家庭、我的教會),有神的目的。我的生命屬於神,祂呼召我來改變這個世界。我要跟隨基督,去愛神、去愛人,這就是我的理想。

3. 你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

我的童年是在一間基督教國際學校渡過的。我的班主任很有愛心,她的生命影響我很大。現在,我最想做的是成為一名好老師,以基督的愛去愛我的學生,讓他們從小可以感受到從神而來的愛,長大以後也可以成為愛神的人,以神的愛去愛其他人。

Lydia,28歲

澳洲,小學教師


1. 你如何向身邊人說信仰?

當我經歷到神的信實和恩典,會忍不住想要把我的心情、神的奇妙分享給周遭的朋友。我比較常會透過社群媒體分享神的作為、上帝對我說的話,有時候也會分享一些鼓勵人、安慰人的話。我想有些朋友,可能需要被神的話語堅固。

與朋友私下聊天時,若對方有需要或難處,會用聖經的話鼓勵安慰對方,為對方禱告。我和弟兄姐妹則會一同討論在信仰中的經歷,彼此分享所見或反思。

2. 對你來說,夢想是什麼?你有什麼夢想呢?

夢想是對未來的期待和想像,懷抱著夢想,希望有實現的一天。我的夢想是活出一個整全、討神喜悅的生命,像一棵樹栽種在溪水旁,按時候結果子,甚至開出美麗的花朵,葉子也不枯乾。

我希望可以成為才德的婦人,有智慧管理家庭、養育兒女、陪伴他人成長。我希望可以使用自己的恩賜和才幹工作,造福他人,對社會有正面的影響力。

我希望可以和夥伴一起往外走,走向國際,開拓視野,看到世界各地不同的風景和神無遠弗屆的工作。

Sharon,29歲

台灣

3. 你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

我想要去上課、學習、接受裝備。我想要學習思考和表達的方式,學習與人與己相處、學習與神互動,學習如何照顧養育孩子,學習怎麼對世界和社會有正面的影響力,學習推動好事發生,學習解決那些複雜又困難的事情。這樣的學習可能是透過課程,也可能是在日常生活中逐步操練。


i宣

塑造教會的傳福音文化

你所想像一個成功的福音事工是什麼樣的?我相信,大部分教會應該是認可以下幾個特徵:

傳講純正的福音;

教會每個弟兄姐妹都按照恩賜參與在福音事工上;

常常有慕道朋友來到教會,並且信主;

信主的人被培育成為成熟的門徒,並且帶其他未信者信主。

以上無非是一個極美的畫面,但它會不會只是個遙不可及的理想呢?教會目前的狀況離這理想有多遠?我們可以更接近這理想嗎?過去這些年,有好些布道策略在教會中引起熱潮,許多教會紛紛蜂擁取經,也因此給停滯不前的地方福音工作帶來了突破。我出訪各地教會時,有機會和一些牧者交流,自己更有幸受邀參與「啟發課程」(以下簡稱「啟發」)全新中文系列的拍攝和培訓,受益匪淺,於是決定撰寫本文分享所獲。我相信,沒有一個布道策略是完美無缺的,但也沒有一個毫無可取之處。本文不是提出什麼新見解,而是我從一些做得較好的教會所得到的反思,加以整理,並將之與教會傳統上常採取的作法做對比,希望能夠給各工場和教會作為參考,幫助教會建立更有效的布道事工。

一次性傳 VS 提供過程

傳統上,很多布道法都教導人如何一次性的,在極短的時間裡面把福音講完,並期待聽者馬上相信接受。有時候的確有效,但其實很多看似一次聽福音就信的人,往往他們之前也接觸過信仰,決志可能只是所謂的「臨門一腳」。在大部分的情況中,人們需要一段時間來認識、感受、體驗和見證福音。我發現,布道事工做得好的許多教會,他們不期待及時效果,而是製定一個過程,每次針對一個特定主題(如神、罪、人生、基督等),引導未信者逐步地認識福音。在這個過程中,布道也不是單向的,而是敞開式的對話,讓教會有機會針對個人的疑惑和需要來做出回應。

憑口說服 VS 關係建立

和許多基督徒一樣,我早期學過不少布道法,這些布道法幾乎都只著重於把福音「說」清楚——告訴未信者基督福音是什麼,期待他們被這套道理「說服」,以致接受。清楚講述福音非常重要,因為人得救就是靠耶穌在十字架上成就的救恩,而非其他因素。教會不該為了讓人更容易「入教」而簡化或更改福音。然而,真正被真理說服而信主的人其實很少。大部分人從接觸福音到信主,最關鍵的影響因素就是「關係」。試問問你自己和身邊的基督徒:「你為什麼會信耶穌?」我相信大多數人會說,是因為朋友邀請,或感受到基督徒的愛。因此,傳福音不能輕忽關係的建立,不單只是在聚會中,更是建立對慕道友的關懷體制。

強勢進攻 VS 開放對話

傳統布道策略偏向「我說你聽」的單向傳播,要不是開辦布道性的聚會,就是以傳福音者為主導的個人談道。初次接觸「啟發」的時候,給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影片中的街訪。其中受訪者包括了好些非基督徒的觀點,你會聽到人說:「我不相信有神……我從來就不去教會……我覺得每個宗教都是好的……」這讓參與課程的未信者感覺到這是一個容許表達不同觀點、感受和經歷的地方。同時「啟發」培訓視頻也強調,在帶領小組討論時不應該強迫任何人接受某個觀點。這種做法背後是強調讓真理和聖靈親自對參與者說話,慕道朋友往往會在過程中逐漸地敞開自己,建立信任並藉此了解基督徒的觀點,感受和經歷基督裡的真愛。

一小撮人 VS 全體動員

很多教會的情況是,傳福音落在一小撮熱心布道、有傳福音恩賜的擔子上,其他有些人或許樂意參與,卻不知所措。一般認為,所謂「傳福音」就是用言語把基督福音向未信者講述清楚。但我們必須承認,現實中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得到、做得好,因為這牽涉一個人的抽象思考和言語的表達能力。既是如此,難道沒有傳福音恩賜的人就不需要宣教,只能選擇參與其他服事嗎?不,參與布道的方式可以更多元化!容我再以「啟發」為例。此課程的進行除了看視頻、討論,也很強調聚餐、熱情接待和平時的聯繫、關懷。有一個台灣姐妹受邀加入她教會的啟發小組成為同工,她很猶豫,說:「我什麼也不會,我能做什麼呢?」那邀請她的同工對她說:「我們只要你來幫忙按電梯就可以了。」原來,連按電梯的工作也可以參與傳福音!我相信教會中大部分人能做的,遠遠不止於「按電梯」。人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恩賜參與其中,有的帶領小組和做見證,還有人可以做飯、設置影音器材、負責聯繫關懷、招待、佈置、製作邀請卡或預備新朋友小禮物等等。教會應該讓信徒看到,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服事,也在偉大福音事業中占有一席。

針對理性 VS 針對全人

所謂「全人」,所指的就是人的理性思考、情感和意志。理性的根基很重要。耶穌基督是兩千多年前的人物,且被我們宣稱是神的兒子,聽見福音的人自然會嘗試察驗這一切是否屬實,而非神話傳說。此外,關於罪和救恩等課題,也涉及邏輯的辯證,對於知識分子的福音工作尤為重要。然而,信仰不僅僅是冷冰冰的知識。我們相信神今天仍然在人的生命中積極工作,是我們可以經歷和感受的。因此,信者經歷神的見證很重要,當基督徒分享神在他們生命中行事的故事時,信仰就更容易觸動慕道友的情感和心靈。此外,福音也挑戰參與者的意志,邀請他們以信心做出回應、來跟隨耶穌。

傳統講述 VS 創意呈現

保羅寫道:「我們傳揚他,是用諸般的智慧。」(西1:28)福音內容不變,但不同時代、不同背景、不同階層的人能理解這福音的方式有所不同,故創意是不可少的。沒有一個布道法應該永遠一成不變,當下最好的策略有一天也必然會過時。在這個時代,科技日新月異,一旦跟不上就被淘汰,教會也應該有此精神,不斷尋求更新,善用各種管道來跟人分享福音。很可惜,許多教會在這方面並不看重,遠遠落後於現世社會,直至遇上新冠疫情,才不得已往前推進一大步,開始進行直播和其他媒體宣教。一個牧者跟我說,他不久前進入「元宇宙」(Meta)的教會去講道,結果第二天就收到其他牧者來電,指責他不應該這麼做,因為這樣會讓會友更不想回去實體聚會。教會在講求創意更新之際,首先要更新我們的思維和觀念,然後要以實際行動支持教會中的各類人才,使他們能按照自己的專長和興趣,自由地在宣教事業上扮演各自角色。

特定場合 VS 融入生活

教會傳統上常用布道的方式之一就是舉辦大型布道會——租個大場地、安排名人做見證、請著名講員、籌組大詩班。這種做法能讓教會內的布道氣氛炒熱一時,其長期效用卻常受到質疑。教會更理想的狀況是,讓布道工作成為每個教會的「文化」,一個隨時隨地都在進行的事工。信徒每一天生活中都接觸許多非信徒朋友、同事、同學、室友,教會是否幫助信徒把福音帶給他們?30年前,我還是個大專生,和一群來自各地的遊子合租一個房子,一共有11個人。那時,除了我以外,其他都是未信者。我當時禱告,求主讓這些室友都能認識主。我們在那房子住了一年,在搬離的時候,那裡只剩下一個仍然不是基督徒。有些是我直接帶領信主的,也有些是被邀請到教會去接觸到福音而信主的。那時並沒有方便使用的傳福音工具,我們就是在相處過程,活出見證、分享福音,慢慢地影響他們。如今,已經有像「啟發」這種方便、有效的傳福音工具,類似的故事應該更多地發生在不同場合中。教會的挑戰之一,是如何幫助和督導信徒實際地將使命落實在生活中。

火熱一時 VS 代代相傳

有一個叫Jayson Vergara的傳道人,在菲律賓的宿霧省(Cebu)做福音工作。新冠疫情開始時,因為看見人們的迷茫、失去盼望,神感動他去做一些事情,好讓他們重燃盼望。於是,Jayson開始了一個七人的啟發小組。因為在偏鄉小村,他需要走兩個小時的路,而且資源設備缺乏,他帶著筆記本電腦,在芒果樹下、樹林間、山丘上、木屋中開辦啟發。從一個七人的小組開始,三個月後發展到六個小組,半年後變成12組,一年之後有66個小組!Jayson在見證中說:「這就像一個原子彈一樣爆炸,不斷增長。」他解釋,這樣的爆發關鍵不只是善用資源和工具,更必須要培育能傳承的領袖。很多布道事工興旺的教會,也看重門徒訓練工作。初信者除了得到及時栽培,也很快受邀參與下一次的布道工作,從參與較輕的服事開始,漸漸就成為助理和組長。我們常以為初信者應該受到一定程度的裝備才可以被安排參與福音事工,但其實在實踐中學習,並從旁給予適當的督導和協助,效果往往更顯著。

最後,我們都相信,福音果效至終是神的工作,任何一種成功且合神心意的布道策略,都該看重禱告,並且謙卑依靠神的帶領不斷地改進。我們期待,路加對初代教會的描述繼續在今天的教會中重演:「主將得救的人天天加給他們。」(徒2:47)


芒果樹在微笑

吃一口芒果上一課神學

一個炎熱的下午,在神學院的「亞洲神學」課堂裡,大家昏昏欲睡地聽著我講解一位西方學者對亞洲教會的勸告:「亞洲信徒是時候摒棄『香蕉』神學,建立『芒果』神學了。」「老師,這是什麼意思?」他的疑問提醒我又犯了假設學生明白的毛病,於是解釋:

「芒果與香蕉常用於東西方文化差異的比喻。香蕉黃皮白肉,就像是黃皮膚的外表,但內在卻是白色的,以比喻具亞裔外表卻有著西方思維。芒果黃皮黃肉,比喻既有黃皮膚又有亞洲的內涵;而這位神學家提出的,是我們要以亞裔文化發展屬於亞洲的神學,他稱之為『芒果』神學。」我特別還加強了「芒果」這兩字,希望學生能明白重點。誰料這個耳熟能詳的比喻,卻令他們神色更加疑惑:「老師,我們是亞洲地區沒錯,但這裡的芒果和香蕉都是綠色的。」「……不是也有黃色的嗎?」「有,但我們喜歡綠色,綠色酸甜酸甜的更好吃。」「是啊!」大家的眼睛頓時發出光彩,使嚴肅的神學課堂變得熱烈,我笑問:「那麼我們還要『芒果』神學嗎?還是來點別的?」

信仰的承傳,是宣教士在工場其中一個重大的挑戰。多年的辛勤開荒、建立事工、領人歸主,若沒有本地信徒願意承接,差會只有派出一個又一個宣教士來接續事工,窒礙了其他發展的可能。長此下去更會令當地教會越發倚賴外地支援,難以自立自養。更可惜的是,有些宣教士回歸差遣地,所屬的工作便會隨著他的離去而中止。儘管所作的工在主裡並非徒然,但一眾失去領導的羊群可能因此而流離失散。

宣教工場的「神學教育」,無論稱為「聖經學院」、「事奉訓練」還是「神學院」,主要目標都是培育當地的信徒成為傳道或教會領袖,忠於主的托付、肩擔牧養群羊的使命。但是,如果將神學教育簡單地理解為傳授聖經和神學知識,會與最終的目標存著極大落差:

「聖經中所描述的教育,僅僅是傳達聖經知識嗎?它只與培養品格和屬靈質素有關嗎?教育問題只是加強智商與能力嗎?不,它必須同時與以上所有事情有所關連。也就是說,它必須涵蓋全面的、整體的培育,包括生活的所有領域,與使個人為各樣善工作充分的預備。」

如何為之「涵蓋全面的、整體的培育」?誠然,課堂編排、合適師資和屬靈導引等等都是神學院的核心考慮,帶動學院的運作。然而,在宣教工場的神學院教學,除了備課、資料搜集、行政會議,更需要深入認識當地文化。我們對文化的了解和掌握度,無論是語言、價值觀、牧會的觀念、甚至當地的宗教政策、世局的變化都每每反映在教學的質素中,潛在課程(Hidden Curriculum)定調了神學院能否真正成為培養生命成長、模造主僕的場景。

宣教士要與當地人適切地相處建立有效的溝通橋樑,擁抱他人作為屬神群體的其中一分子,必須敏感於他人的價值或觀點。在神學院的場境,只要細心觀察思考,不同文化的激盪其實可能隱含在不同的角落。

經過多年禱告和籌備,不同地方的弟兄姐妹共同參與,神學院校舍終於落成,迎來了第一屆神學生!大家抱著興奮的心情,將所預備的課程、設備都安排妥當。然而,過了兩天,就有學生向學校反映,他們在神學院感到難以適應。老師們立刻開會回應事件,但這並非關乎課程,也不是膳食的問題,而是神學院的厠所!

校舍是由其他國家任建築工程的肢體畫圖監督,整個過程專業得無可挑剔。然而,來自鄉村的學生們對著神學院的坐厠,感到嘖嘖稱奇。有些老師見微知著,也察覺到學生們與想像的「準傳道」水平相距甚遠,無論在城鄉差距、教育背景,或是事奉經驗都有待模造。短短數年的裝備,應該從何入手?

因此,開學的迎新活動,原先定好的學術課堂如論文寫作、電腦輸入法等,都改作了生活實踐科:如何使用坐廁、如何在宿舍正確使用電器、如何維持整潔環境……然而因應學生的訴求,至終學院還是改裝了好幾個洗手間,供不同人士選擇。

宣教士踏上工場時,都準備好要適應當地文化。但教會要小心不要讓神學院的牆垣,不經意地成為文化衝擊的保護罩。即使異教文化環伺,但身處在聖經和神學的「超然」氛圍下,我們會在神學院裡找到最接近的共同體。例如宣教士其中一個最難跨越的語言障礙,在學院裡卻能輕鬆解決。大家樂於為有需要的教師安排翻譯同工,包括課堂的即時翻譯,甚至把學生的功課先譯為英文,方便教師批改。學生也往往比其他本地人有更多接觸外語的機會,簡單的對答也許不成問題。在這牆垣內大家持守著共同的信念、引起共鳴的信仰語言,即使在宗教敏感的地區也能放下戒心,暢所欲言地分享異地遊子的心聲。這些都在不知不覺間淡化了跨文化的逼切性,同時亦不經意地使神學教育與當地文化漸漸疏離,培養與信仰群體抽空離地的傳道同工,這絕非教會所願見的現象。

宣教最終的指向是培養當地信徒,用自己的語言和文化傳福音的信息,使失喪的人歸主,信徒成長為門徒。Rick Yount指出,基督教教育的終點是宣教,而宣教的終點是基督教教育,他視這個過程為「使大使命的螺旋式上升,是互動的舞蹈」。教會必須同時平衡「去使萬民作門徒」(宣教),及「凡我所吩咐你們的,都教訓他們遵守」(教導)的事奉。

神學教育服事的對象不是神學生或老師,亦非差遣地的任何團體,而是宣教工場的教會。在那裡有一些渴慕真理的信徒,等候神差遺牧者來到他們當中,按正義分解真理的道,帶領他們將福音傳給仍在黑暗中的人。「芒果樹在微笑」這個專欄,將會嘗試從宣教學、基督教教育、以及工場上的個案等不同角度,探討宣教工場上的神學教育。願聖靈使用這小小園地,賜下亮光,造就所有忠心將真理教導別人的人。

回望過去十多年,差會及堂會都積極回應青年宣教運動,社會也是在相對穩定、和諧和經濟暢旺的環境下,然而踏上征途的青年人沒有明顯增多,每百名宣教士中只維持四至六位21-30歲的宣教士,人數依然偏低。(圖表一比較過去10年宣教士平均年齡、青年宣教士人數及每百名宣教士中所佔比例。)

資料顯示,青年宣教成效跟2006年「嚇人」情況相比,有明顯改善,但對解決斷層現象和老齡化危機似乎沒多大幫助。

由於大部分差會沒有適合青年人參與的工場和配套,如團隊、宿舍、培訓和勉導同行等,這顯出了供求問題;許多信徒仍視普世差傳為「宣教士的事」,他們只管努力工作和生活就可以,大使命與他們沒有關係,這根深蒂固的問題必須從基要真理班、靈命成長班或受浸班開始,而這是培育問題。教牧及堂會領袖對投放資源去栽培青年信徒更是難題之首,在缺乏機會、培育及資源下,試問如何出現大量青年人投身差傳呢?

差傳好材料

當世局不穩、人心惶惶之際,難道青年人就會膽怯,不願意為主瘋狂、走出安舒區?鼓勵青年人獻身差傳就變得不切實際?事實並不如此!筆者發現不少青年人不單願意「向神求大事」,更不怕「為神作大事」!差傳的主喜悅他們的單純、衝勁和「天不怕地不怕」的膽量。成長於後物質主義和網絡世代的新一代,他們關愛受造世界,對現世不公義制度不滿,追求自由、人權、民主等普世價值,他們確實是實踐差傳使命的好材料,隱藏的瑰寶。他們等待被發掘、磨練、成長及為主冒險,需要教會領袖投入時間和資源去打開他們的心靈。新世代的青年人的特質是承受壓力、抗逆力及情緒管理普遍偏低,需要更多的鼓勵、支持和肯定,生命才有成長和突破,絕不能以「天生天養」的心態去處理,否則只會失去一代又一代的青年人!

事實上,大多數教會領袖也十分忙碌,為著堂會事務、牧養和個別軟弱肢體的需要而疲於奔命,試問又如何兼顧更多的牧養?如此,何不主動一點建立協作夥伴,透過差會的網絡和人手去分擔這實際需要呢?差會資源有限,長期面對經費和人手不足的壓力,他們不是看不見實際需要,只是沒有人手去增援,他們也需教會的支持和記念。面對經濟下滑,教會奉獻減少的隱憂,檢視現行運用奉獻的方式更為重要,如何以創意思維去開拓資源,減少部分事工開支,撥出更多經費去支持差會和推動青年宣教更是一大學問,需要在凝聚共識中推革新,才能持續發展及繼續向前。

當看見香港差傳運動出現重大危機,是時候向差傳的主更多禱告,求主興起工人,出去收祂的莊稼(太9:38)。禱告是分辨和凝聚共識中最重要的一環,又是我們經常最忽略的地方。同時,也應檢視現行的制度、培訓及資源分配方式,給予最大的機會給青年人,讓他們能在宣教工場成長,樂意為萬民獻上青春和活力,為宣教運動帶來明天。假若我們坐視不理,害怕改變,香港差傳運動必然衰落,薪火相傳必定落空。是時候在疫情大停擺下進行重設(Reset),預備迎向疫後新機遇和挑戰!

  • 參考資料:
  • ˙Lemarquand, Grant and Galgalo, Joseph D. Theological Education in Contemporary Africa. Zapf Chancery (December 24, 2004)
  • ˙Schirrmacher, Thomas. Education and Learning in Christian Perspective. Evangelical Review of Theology (2015)
  • ˙Yount, William R. and Barnett, Mike. Called to Reach: Equipping Cross- Cultural Disciplers. B&H Publishing Group (Jan 1, 2007).
  • ˙Yount, Rick. “The Interactive Dance of Missions and Christian Education.” Christian Education Journal Research on Educational Ministry 13(2):331-339.

宣教士關顧

轉換中……
感謝與我們同行

宣教士關顧之所以重要,不光是因為宣教士承受著極大的壓力,需要高質量的支持,以達致有效、長期的服事,更重要的是宣教士所做的工作在上帝永恆國度中,具有舉足輕重的策略性——他們是未曾聽過福音之人,認識上帝恩典的主要管道。再者,宣教士關顧的重要,乃在實踐聖經中彼此相愛的命令。當我們彼此相愛,世人就認出我們是基督的門徒了。

收捨行李不易,收拾心情更難——今年6月,我們一家從服事六年的非洲烏干達,轉換到亞洲時對此體會更為深刻。轉換,是宣教士重整與更新方向的階段,其中最大的不適應是變動。這對帶著孩子的宣教家庭來說尤其困難,孩子往往在無法完全理解父母搬遷理由的狀況下,被逼與熟悉的環境離別。

我們回亞洲是回故鄉,但對已經在烏克蘭和烏干達生活了12年的孩子們來說,那不是故鄉,而是充滿挑戰與擔憂的他鄉。

新冠疫情,給我們原本不易的旅程增添了曲折。比往常多一倍時間的48小時飛行後,滿身疲憊的我們,緊接著要面對最嚴格的防疫措施。下飛機——人和行李均被噴霧「消毒」——在大型貨倉一般的檢疫廳等候八小時,而最終得到的新冠肺炎檢測結果是一家七口六個陽性。我們隨即被兩輛救護車連人帶包送去隔離醫院,開始了一家人分居兩房14天醫學觀察。儘管我早有心理準備,但最後在三歲兒子強烈抗拒PCR檢測中崩潰了。他緊緊縮到牆角,滿臉憤怒和驚恐,衝著我大哭大喊「我不喜歡這裡,我要回家!」——霎那腦海快速重疊的是他兩天前還在非洲陽光下自由奔跑的畫面,我,頓時心如刀割!

離開烏干達第27天,11歲女兒寫了首表達她感情的詩:

Frozen In Time

A blur of colours a wave of noise
My lonely bubble of peace it destroys.
Hanging onto memories of trees to climb
The world moves but I’m frozen in time.

Clinging onto peace when I’m washed away
Running to escape to my lonely cave
Wanting to see the stars at night
Longing to stay frozen in time.

Forced to move wherever they go
Leaving my home but even though
I try my hardest to keep my pride
I can’t help but stay frozen in time.

Everything changes like a season’s turn
I need to try my hardest to learn
Though I might break and I might cry
It’s best not to stay…… frozen in time.

孩子的情緒,時刻牽動著父母的心;他們能否適應宣教工場,直接影響著父母的服事。我本身出生於宣教家庭,很清楚宣教士小孩所面對的挑戰。然而,宣教士的孩子是非常蒙福的,不僅可親身經歷宣教士生活,也深刻體會上帝的恩典。如今作為帶孩子上宣教工場的母親,更深信上帝會籍著這獨特經歷,塑造孩子們的生命。成為幸福的宣教士是我的夢想,真切希望孩子在宣教歷程中同樣感覺到幸福。幸福感當然從對上帝的信靠而來,因上帝從未讓我們在信心旅程上孤單獨行。祂讓我們或近或遠的朋友不斷支持、激勵著我們勇往直前,就像這次我們所經歷的一樣。

我們決定回亞洲後,就不間斷有人為我們這次的轉換禱告。我們要打包行李、收拾心情,還要和新同工交接事工。疫情導致變數增多,有些計畫不到最後一刻都無法落實,只能學習一步一步跟著上帝的時間走。回程轉機中,我們曾兩次被告知無法登機,代禱者因時差在深夜為我們守望;隔離期孩子發燒、鬧情緒,同樣是在弟兄姐妹的禱告中走過。這些禱告、守望,春雨般滋潤著我們的心。上帝透過大家的關懷與問候,讓宣教士知道:有人在乎你,有人懂得你的壓力。我們即便在壓力中,仍能感到幸福。

我們在非洲的生活很簡單,煩惱時看樹,憂心時賞鳥,很快能心曠神怡。就算平時酷熱下堵車折騰數小時,一旦回到郁郁蔥蔥的宣教中心,心情就會變好……到了亞洲隔離中心第一天,孩子們望著窗外的樹,卻聽不到鳥聲,蚊子螞蟻更不多見。某次孩子竟為行李箱爬出的一隻螞蟻興奮不已!而我看著一隻趴在窗外的蟲子飛走的那一刻,突然感到害怕,一種自己被封在玻璃罐子裡的驚怕。有天晚上孩子作夢,夢到想逃,卻無路可走……兒子病了幾天,望著憂心忡忡的我說,若有陽光和自然風他很快就會痊癒。是的,陽光和自然風對健康何等重要啊!

上帝當然聽了禱告——外公外婆和教會弟兄姐妹頂著酷暑,站在路邊隔窗問候我們時,我們既感動又感到溫暖。玩具、點心……孩子病房的送餐窗,儼然成了聖誕老人禮物車,每到傍晚就盼著禮物出現。鬱悶的隔離日子漸漸添了色彩,孩子們終於說出:「現在覺得有人歡迎我們了。」看見他們收禮物時的開心樣子,我們的心也被幸福充滿。上帝透過許多人的愛心關懷,讓深處困難中的我們深深體會到「主在乎我們」。

眼看醫觀隔離馬上結束了,沒想到所在城市疫情升溫,政府嚴格執行全城防疫,整個城市要進入靜止狀態。帶著十個行李箱的我們,要安置新家的計畫恐怕要落空了。凌晨時分,我們全家從醫院搭計程車前往住處……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所被悉心佈置的房子!小兒子在房間裡興奮大叫,居然有輛他最愛的挖土機玩具!之後的幾天裡,弟兄姐妹擔心我們不熟悉新生活方式,隔三差五為我們訂購食材送到樓下。我們一一致謝,聽到的卻是:「很感恩有服侍宣教士的機會,看見你們平安歸來,比什麼都高興,只希望小羊們能開心。」這些愛,排山倒海湧入心中,不斷拭去連日來的愁煩與疲憊。上帝真的在乎我們,愛我們的人一樣在乎!

宣教士,絕對需要支持團隊。「我為你禱告」,讓宣教士知道「有人在乎你」;「我為你守望」就是讓宣教士明白上帝的引導一直沒有斷絕。

回亞洲前,我曾考慮未來的事奉方向,差會給了我參與宣教士關懷的新工作。我心中滿了感恩,因為上帝不僅在乎宣教士的感受,更早已鋪設前路方向。過往12年前線工場的經歷,讓我們深深體會宣教士關懷的重要。

記得老五剛出生的那年暑假,一邊牧養家裡的帳篷教會,一邊負責宣教中心建築工程,家庭與事工忙得不可開交。有一美國短宣隊,刻意預留三天行程,為烏干達的宣教家庭小孩舉辦營會,地點就在我們的帳篷教會。二十多位不同差會的宣教士孩子參與其中:有剛到工場不久的、有正面對信仰困惑的少年人、還有剛失去父親的小孩……短宣隊祝福了這些孩子,也實實在在地鼓勵了我們,成為大家最及時的祝福。短宣隊員們說有機會還要回烏干達,因這些宣教士小孩是他們心裡的負擔。我們受寵若驚。很多到訪的短宣隊都將目標聚焦在非洲窮苦人群,從未有像他們這樣說:要為你們的孩子來烏干達——原來,上帝早就將關懷宣教士的負擔放在一些人心中。

宣教士實在需要一個「同行」的支持團隊。這不僅讓宣教士感到幸福快樂,持續對長期事奉目標擁有熱情和毅力,更幫助宣教士在困難與壓力中仍有韌性、復原力(Resilience)。除了差派教會、差會機構,宣教士自己也要建立一份來自五湖四海、心手相連的「同行」名單。名單上有真誠交心的朋友、可信任的生命導師(Life Coach)、急切時願意深夜禱告的守望者,當然還包括事工上抒憂解困的宣教前輩。我們實在需要一班對宣教士關懷有負擔的弟兄姐妹,願意花心思、花時間去關懷前線宣教士和他們的孩子。目前華傳宣教家庭在工場上有十多位小孩,在跨文化成長環境中,面對著信仰、生活、學習上的種種挑戰。也許我們的宣教士正處於身心靈困乏中,或許正面對事奉的瓶頸,此刻最需要的,是有人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主在乎你們,我們也在乎,即使遠在他方,仍有人渴望與你們『同行』。」

倘若上帝把這份感動放在你心中,願意參與宣教士關懷事工,請與我聯絡,我期待認識你。我們迫切需要建立關懷行動的團隊網絡。往後的日子,我將訪問我們的宣教士,藉此宣教士關顧專欄讓大家了解知道他們的需要。願我們站在一起,讓各個處境的宣教士都深深體會——他們有同行者,有主在乎他們。


胸懷萬族—走遍人居之地

瞥見一隅:綠色國度系列3
綠色國度的小孩

寫過男人寫過女人,
這一次我來談一談M國的孩子們。
他們帶給我的震撼是巨大的,因為他們幫助了我們輕易穿越一道無人能及的防線。

2017年3月我和高陽搬進了一個封閉式的社區,搬家的那一天不知道什麼原因,搬家的卡車遲遲不見……那時已經接近中午,社區裡有四個女孩騎著腳踏車歡快地從我面前經過,其中一個女孩轉向我們:「你們好,我就住在最後一排第四家,歡迎到我家喝茶!」那時高陽去買午餐,但我和前輩韓國太太已經飢餓難耐,於是我們決定去拜訪這女孩的家。她媽媽親切招呼我們,給了我們一杯溫熱的奶茶和點心,然後離開,留下四個孩子接待我們。

我感到很疑惑……不是應該大人來接待客人的嗎?為何是孩子們接待呢?當我還想著這些問題時,那位邀請我們來的女孩已開始趕在更多問題浮現前,很熱情地告訴我們,另兩位跟著她騎腳踏車的女孩是她的堂妹,後介紹她的大姐,17歲,高中三年級,希望將來能夠進入醫學院……緊接著她又招二姐來認識我們。大家愉快地拍了一些照片,我們就在孩子們的接待中,心滿意足地喝完奶茶。離開前媽媽請我們為她大女兒禱告,期望她可以進入醫學院。(一年後老大順利進入醫學院,媽媽還親自來感謝我們。)

這個家庭成為我們第一家認識的穆斯林家庭,和我們有很多美好的互動直到如今。這一切的連結起點,源於他們的小女兒哈小妹。那年,她10歲。

我們深深明白若非出於耶和華,
我們所做的都是枉然——
是神、是那些純真的孩子們,
讓我們走入他們的圈子。
我們為此深懷感恩。

後來我們在社區變成名人,因為我們是華人也是基督徒,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們家可愛的桃子(前宣教士留下的小狗,經歷過四個主人,我們是最後一任)。鄰居女孩非常喜歡桃子,常常跑來找狗玩。女孩才五歲,剛剛進幼稚園,有一晚趁著媽媽幫姐姐洗澡時偷溜到我家……之後只要她不見了,媽媽都會來我家找人!另一個七歲女孩,長得圓嘟嘟的很可愛,她不會英語,只能用烏爾都語溝通。她通常是放學後來見狗,有幾次因為年紀漸大愛犯睏的桃子正在休息,於是高陽陪她聊天聊了一個小時。我們因此需應用所學不多的語言跟她溝通,這樣的操練也蠻好的。

2019年的聖誕節前,我們邀請社區的孩子們來慶祝聖誕。那天來了21個小孩,有孩子告訴我:「這是我第一次過聖誕節。」因為孩子們,我們跟鄰居的關係更美好,神使用孩子,奇妙地帶領我們進入穆斯林家庭。

曾經有一位牧師問:「為什麼你們可以如此輕易地進入穆斯林的家呢?我們來了15年還無法進入……」我們深深明白若非出於耶和華,我們所做的都是枉然——是神、是那些純真的孩子們,讓我們走入他們的圈子。我們為此深懷感恩。

社區裡的孩子活潑可愛,不怕陌生人,敢於提問題。我也曾被孩子們提出的問題嚇得不輕:你們為什麼來這裡?為什麼不是別的地方?你們是做什麼的?你們喜歡這裡嗎?你們有孩子嗎?……很多很多的問題,卻真實幫助了仍是菜鳥的我們,整理預備好自己,曉得如何去面對會提出更多問題的大人!

何等恩典何等美好,在我們踏入這塊土地的初期,在這個封閉式的社區,能與人有美好的連結,而一切的發生都是因為祂透過孩子帶來的影響。

謹以此文紀念哈小妹,她因骨癌於2021年10月過世。在她離開前,她和父母都接受了耶穌。雖然被醫治的神蹟沒有發生,但我們深信那福音的種子將因為她結出許多的子粒!


宣教同路人—你的參與

蓄勢待發
那些有光的地方

兩年了,疫情將我圍困在一定的範圍內。看似泥沼一片,可永活的神仍然工作,仍然牽引我前進。完成神學準備後這半年,神擴展我的人生版圖,給我添上數個新地標。無論是熟悉或陌生,這些鮮明的地標都透著光,晃著愛與生命互動流轉的影兒。

1. 雙溪毛糯

雙溪毛糯,一個離家不遠的社區,卻不是我從小熟悉的社區形態。驅車直入,右邊是工業區,左邊是華人新村。

工業區吵吵鬧鬧地豎立著形形色色的工廠,家私廠、杯子蛋糕紙墊廠、豆皮廠……此起彼伏的聲響也夾帶著撲鼻香味。但工廠區不只顧生產,幾處地皮也偷偷蓋起許多鐵皮屋,成了一處外人不知道的隱秘地區。小小鐵皮屋面積只一般房屋房間那麼大,吃喝拉撒全在裡邊。牆上釘一層板,白天架起捲起的床褥,地面空出的地方,就是一家的起居間。很熱,沒有空調,月租350令吉鐵皮屋吸儲日復一日的高溫熱能,烘烤著難民們漂泊無定的辛酸故事。

另一邊的華人新村也住著難民。華人地主在自家後院建起四間小房子,分租給難民。難民男人到工廠工作,收入穩定。這裡沒有工廠區的吵雜,倒是瀰漫恬靜氛圍。華人和難民共享一塊地皮,生活還算融融。

電動自行車一輛又一輛穿梭在大街小巷,是這裡最普遍的交通工具。新村路小,最適合騎乘電動自行車,其實更主要的原因是電動自行車無需駕照、不用繳付路稅和保險。電動自行車上載著老人,載著小孩,散居此地的難民們,人人都期望擁有一輛。

我每一天都到Elshaddai難民學習中心去,和一位緬甸同工在社區裡變著身分穿街走巷,是Siyama(女老師),是護工,是調節紛爭的和平之子。白天,留在空洞房裡的是不諳馬來語的難民女人和小孩。我們挨家挨戶登門拜訪,邀請小朋友來讀書。日子久了,她們會主動打電話來,手機那一頭窸窸窣窣的是一道道她們正所面對的難題。每走一遭,都有不同的感受,一則又一則活生生的故事天天上演。

2. 我家

我家位於萬繞鎮最高的一座山頭,出門往左再往右,就是看日出的登山路。家前家後種花種菜,出嫁妹妹在家教鋼琴小提琴,琴聲伴著偶爾到訪的山嵐霧氣,日子也算清幽。

妹妹有兩個小孩,一個七歲,一個五歲。因為他們,我選擇在比較靠近的工場服事。每天從工場回來,我會帶著他們一起運動、登山、一塊兒玩耍。我們經歷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去河邊,第一次去Mamak檔,第一次放風箏,第一次騎腳踏車,「別怕,跌倒沒關係,我會扶著你……」

我排行老二,曾經叛逆,曾經離家。今天回到家裡,家人都把我當老么來養。雖一心惦念宣教工作,若可選擇,心裡深處依然希望可以逗留在他們身邊。家人成了我的後盾,最大的動力和祝福。我深盼生命影響生命,信仰得以傳承,常私下為小朋友禱告:有一天他們可以成為宣教士,或是在職場擺上自己的人。

出發M國前,那裡依然動盪不安,局勢不穩定。小朋友說:「阿姨,沒關係。你死了,會去主耶穌那邊。」我哭笑不得……但他們說對了,我們的生命我們的工作,全在主耶穌基督裡。

3. M國Y

疫情稍稍散去,張羅多時,終於可以出發了——落腳於M國Y區。小小五樓公寓單位,緊靠熱鬧的大馬路,離市中心車程30分鐘。左鄰右舍都是當地各民族,房子隔板輕易就能傳來各家鄰居的閒話家常。採光良好的廚房窗戶正正對著一家寺廟,一尊大佛像盤腿而坐。

房子老舊,搬進來時,請師傅整修了一番。整頓好後,便決定開始做些事情,給鄰居孩子們補習中文。學生八歲到22歲都有,客廳是課室,也是辦公室。但我自己也有進修的目標,就是希望可以學好M語。和鄰居如此一來一往,很快建立了關係。

下了樓,走上馬路,路的兩旁是售賣各種食材食物的攤位,蔬果、螃蟹、飲料、熟食……行人塞嘎交互往來,熙熙攘攘,煙火氣十足。有時備餐備到一半,發現少了蘿蔔,下樓上街去就可購得。塞嘎(三輪車)是我在這裡的主要交通工具,方便、收費又便宜。

廚房右方是另一間寺廟。每當有人拜祭,住持會打開麥克風說一串話,語音如此靠近,像是未經許可闖入房內的熱風,一場午後的慵懶耳語。

住這裡不過數月,人和事都在熟悉中。但我相信也期待,美好的故事將會發生。

這些地方在我生命板塊上刻下了印記——
因為神在乎,因為有愛,她們散發光芒。


宣教同路人—你的參與

踏上宣教路
務要傳道,無論得時不得時

我是黎詠婷,英文名Wendy。我有三個兒女,一家五口在2001年從香港移民到加拿大,因為三個兒女已經結婚,所以現在一無牽掛,專心全時間宣教。

移民加拿大初期,我在私人補習社教中文班,後來轉去公立學校作代課老師。2009年至2015年在一間基督教小學當老師,直到2015年6月底,我辭去了教職,裝備自己成為一個全職宣教士。

當我在私校教書時,有一次詢問學生,長大後理想的工作是什麼?他們的回答分別是:消防員、律師、醫生、老師……而我呢?我說:「我希望日後能夠當一個宣教士。」回首過去,我想神就是在當時把宣教的心意埋藏我心底。

我曾參加到不同地方去的短宣,包括中東杜拜、加拿大魁北克省的原住民、千里達和巴西。神讓我大開眼界,體會到每個地方有不同的需要,外面的禾場很大,但缺乏工人。「務要傳道,無論得時不得時」在心中浮現——於是2015年6月,我決心辭退教書的工作,專心去裝備自己。我在教會的服事對象主要是兒童,曾經渴望成為一個兒童傳道人。不論未來如何,我今一面在兒童部服事,一面參與短宣,等待神日後的帶領。

我先是去多倫多短宣中心作全日制的學生,然後進入神學院。我讀神學時,已經是「金齡人士」,全班同學最年長的就是我。決定念神學,心裡很是掙扎,想說50多歲開始,健康或會逐漸走下坡,記憶力衰退,怎能夠應付繁重的功課和考試呢?如果真要出去宣教的話,需離開熟悉的安舒地帶,去適應新環境、新文化、新天氣,自己又能否應付過來呢?但是,神對我說:「我的恩典夠你用!」最後,我靠著神的恩典,完成了學業。

2019年畢業時,加拿大華傳推薦我和丈夫,到墨西哥蒂華納(Tijuana)宣教工場去。經過多方面的印證,知道這是神的引領。「務要傳道,無論得時不得時」(提後4:2) ——我們便順服,帶著這句常迴旋在心裡的經文,專心在蒂華納做開荒的工作。

這裡有好多可以發展的事工,如老年人事工、青少年事工、兒童事工。福音對象多,但做工的人少,單靠我一個人能做的實在有限。我的負擔是栽培信徒,全民皆兵,讓每一位信徒都能成為福音的精兵,為主打美好的仗。除了建立教會,還要建立華人葡文青少年第二代的福音事工。主耶穌就對他們說:「要收的莊稼多,做工的人少。所以,你們當求莊稼的主打發工人出去收他的莊稼。」(路10:2)

祈求神興起更多同工,一起興旺福音。


宣教同路人—你的參與

青宣之後——
比現實更真實,比安舒更精彩

凡為我的名撇下房屋,
或是弟兄、姐妹、父親、
母親、兒女、田地的,
必要得著百倍,
並且承受永生。
(太19:29)

耶穌基督說的這番話,
你信嗎?與你有分嗎?

2018年11月參加華傳青年宣教營會後,我應邀撰寫了一篇文章,分享我參與營會所得,及為何決定到非洲宣教兩年。到非洲短宣,是希望在異教異文化中體驗單單依靠主的生活。還記得那年在營會中,神籍陳維恩宣教士的信息分享加深了我對宣教的熱情。他說,世界仍存有許多人不認識不敬拜上帝的角落,所以我們要去宣教——宣教,是為了使萬國萬民敬拜上帝。他又說,宣教的人生好比藏在地裡的寶貝(太13:44),人雖離開家園、犧牲習以為常的安逸,但這沒什麼好可惜,卻有一種莫名興奮,只因清楚知道自己將得到那更美好、更精彩,千金難買的人生。我想起主耶穌,祂因那擺在前面的喜樂,輕看羞辱,忍受了十字架的苦難,如今已坐在神寶座的右邊(來12:2)。營會最後一晚的獻心夜,我走到台前跪下,向神祈求:「主呀,願祢明明呼召我,感動我,為祢去愛一班未認識祢的人。主呀,我不願再停留,我很想將生命連於宣教,及至完成短宣之後。主呀,我在這裡,請差遣我!」

2019年下旬,我聯絡了差會,申請作非洲宣教士。然而,預備的過程沒有想像中那麼順利,而是摻雜無奈、等待、忐忑、信靠。2020年初,我國爆發新冠疫情,我仍按原定計畫,於2月尾飛往法國修讀法文。無奈病毒蔓延全球,歐洲疫情肆虐,法國亦不免封城,最終未能修讀,起程回港。雖至如此,我仍堅信去短宣,是主的呼召。我重新振作,7月開始參與差會培訓,期望8月尾能夠出發……那一次,我的計畫再度止步於疫情下的入境政策。百感交集,惆悵等候數月,我最終在10月尾,成功前往非洲工場。

我感謝神,衪讓我經歷精彩的兩年。當新冠疫情肆虐,全球看似停擺,家鄉的人們被「困」於家中,神卻帶我來到非洲,經歷衪,學習各樣功課,了解自己、 挑戰自己、也發現自己的各樣可能性。一邊廂家鄉親友被疫情所困,限制出入,另一邊廂,神帶領世界各地的工人來往工場。疫情看似一道難以跨越的高牆,人人生畏,然而神的道路比它高,祂使祂的兒女如鷹翱翔天際,帶他們到所命定的地方,作衪的工。在衪的確沒有難成的事。

人在異鄉,沒有家人,沒有熟悉的教會,沒有同族……清真寺宣禮塔每天按時廣播,四周瀰漫沉重的異教氣氛,很快便察覺到自己正身處屬靈戰場,單憑己力,何以堅持?2020年尾,來到工場兩個月的一個早上,我被夢魘驚醒,久不得平安,腦內影像不停轉變,又有一種被黑暗擠壓成紙牌一般的感覺。當下意識無法連接身體,無法跟自己的心說話,感覺身體不屬於自己——我驚惶失措,立即請弟兄姐妹為我禱告,自己也向主流淚呼喊,讀經唱詩。情況持續了一個小時多,最終平復過來。「大概是屬靈攻擊,也可能是文化衝擊下的壓力所引致,或是有給魔鬼留地步的地方,」一位同工如是說道。我相信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經歷如此貼身的屬靈攻擊。來到工場,文化差異大,生活上的各種適應學習都帶來壓力,加上屬靈警覺低,彷彿一個忙亂又未有好好裝備的士兵,將自己曝露在炮火之中。經過這事,我學會警醒禱告何等重要,每當聽到清真寺宣禮塔廣播,就為著本地人、同工、和自己禱告。感謝神保守,我沒有再經歷同樣的遭遇。

2021年8月起,我學習禁食操練,為了時時提醒自己的身分,是蒙召來這裡,作差我來者的工,又期望擺上時間,為身邊人事作「膝上的工作」。每逢週一,我不吃午飯,到同工家裡閉關操練。禁食期間,我會進行個人靈修:唱詩讀經,為自己、團隊、當地人及家鄉親友代禱。我作了一個代禱名單,每次都為著上面的名來禱告。說實話,我挺享受這樣的操練。

某個週一,因為下午要在離家不遠的地點參與會議,我回家禁食,沒有像平常一樣到同工家去。有一家人呼喚我同去進餐,我回答正在禁食,他們才知道我有禁食的習慣,從而對我禁食一事產生興趣。傍晚再度相遇,他們開始提問:我禁食的形式如何?在哪個時段?禁食對他們而言是自豪的事,因他們每年齋戒月的禁食為期30天,從日出到日落,不吃不喝……如此苦行加上炎熱氣候,令他們覺得自己為其宗教作出莫大的犧牲,比起其他宗教,甚至其他地方的穆民更虔誠。他們看重禁食的形式過於禁食本身的目的。

團隊告訴我,禁食是一扇向本地人分享信息的窗口。他們會好奇於我的禁食,我便可以趁機打開話題,分享主的信息。有一天,神給我一個異象:我將會在齋戒月到訪多個家庭,在傍晚時分與他們一同開齋。我開始思考,能否在禁食操練上做多一點,或者可以與他們同守齋戒月,嘗試照他們的方式禁食,看看自己身體能否應付……最後我決定守齋戒月,為著守齋的人,又為著主禁食。感謝神,這一年的齋戒月,我得以和不同的家庭分享耶穌基督的信息,盼望主親自在聽道的人心裡動工。

有一事,每當我回想,依然感覺不可思議。逢週五下午,我會和韓籍同工在中心與本地工人同吃午飯。韓氏會播放聖經錄音,向工人分享其中教導。而這一次只有牧羊人亞伯參與。我們聆聽約翰福音第一章,然後韓氏跟亞伯討論當中的信息。不善本地語的我如常為著工人祈禱,求真理進入他的心,又盼望他能接受福音。突然,韓氏回頭轉向我,說:「亞伯跟我說,他已清楚耶穌乃世界之光。他願意成為主的門徒。」「好。」我回了一句,但其實我的腦袋我的心並未能消化亞伯的回應。真的嗎?就在這一次?在我眼前發生?他真的相信耶穌是他的主,還是隨便亂說?但聖靈頓時提醒我,一顆單純的信心猶如芥菜種,難道還不夠嗎?喜樂吧!與他一同禱告。

我微笑著,請韓氏帶領祈禱。我們一同在禱告中祝福亞伯的生命,三人同聲說:阿們。韓氏邀約亞伯往後一同深入查考聖經,學習何謂跟隨基督,他都欣然答應。一個罪人悔改,神和眾天使在天上要為他歡喜!

弟兄姐妹,聖經所說比現實更真實。撇下所有,終得百倍……主是信實的,祂的慈善永遠長存。


宣教同路人—你的參與

宣教心視野
神起初的愛

「我們要選安舒的人生,還是有意義的人生?
放棄那些小小的抱負,從神的異像中尋求智慧吧!」 1

我想,神起初的愛,對每一個重生得救的基督徒都是一份深刻的經歷。我們一生中,總會經過許多高山低谷,若我們能抓著神起初的愛,生命中將會不斷地經歷更新與改變。

這一份愛,讓我經歷了在黑暗中的救贖恩典;這一份愛,讓我在人生的迷茫中找到了道路、真理和生命;這一份愛,讓我在許多不確定的未知中,藉著祂的應許使我心中有平安。神既然那麼愛我們,不斷地賜福在我們生命中,我不禁思考,我們是否要繼續過一個安舒的人生,或是選擇有意義的人生?

許多人一生所追求與嚮往的是一個安舒的人生,人們日復一日的工作賺取生活所需,追求物質享受、科技便利,但內心總有填不完的空洞。消費主義已充斥著這個時代,若不斷地盲目追求與迎合這個世界所給予我們的價值觀,我們將逐漸同化於其中,往往就忽略了聖靈在我們心裡那微小的聲音。

正當新冠疫情席捲全球之時,世界就像霎時停頓了一般。但神的工作沒有停止,神的話更是穿越了地域限制,使來自不同國家的我們,能一同認識神在宣教中的心意。去年杪的16周內,神透過「宣教心視野」課程,開闊了我對宣教的視野與觀念。

「宣教心視野」透過聖經、歷史、文化及策略四個視野出發,將我的宣教觀念紮根在神豐富的智慧上。我們的神乃是一個宣教的神,祂要萬族萬民在永恆中敬拜祂、榮耀祂。如今的我們之所以能夠聽聞福音,那是神在歷史中每個不同的時代,興起許多背負著宣教使命的宣教士,滿有信心、默默付出,使福音在未得之地得以宣揚。為了使真理和福音在異文化中,能處境化被表達出來、沒有隔閡地被宣揚開來,學習語言成了一個道成肉身的事奉。神要我們竭盡所能地去做我們看見並有能力做的事,使更多人歸向神。

感謝神,祂總是奇妙的、慢慢的、溫柔地按照我和我的家庭步伐,逐步引導我們從安舒生活中出走,去過一個有意義的人生。盼望無論未來祂要我們往哪裡去,我們總要紮根於那起初的愛,按著祂所賜下的應許,帶著信心的盾牌,勇敢地走出去。

我們現在活在一個怎樣的時代?在疫情全球爆發、政治局勢不穩定等因素下,作為信徒的我們,又會選擇如何看待神國的使命?當我們說飛機被迫停駛、沒法子出國時,來看看我們的社區,不是有很多未得之民嗎?當我們說疫情嚴峻市面都在瘋狂搶購物資時,來看看我們的鄰居,不是有很多未得之民嗎?當我們說要居家隔離不能和他人接觸,來看看互聯網世界,不是有很多未得之民嗎?當我們還在想「宣教」是要去到很遠的地方時,神早已將我們置身於未得之民當中。人所認為的限制,斷不能阻止神旨意的成就!原來,參與宣教並非遙不可及;原來,只要我們願意回應,我們也可以委身其中。

盼望我們能學習以神的視野和眼光視野去理解宣教,學習以神的角度去看神的國度,使神國異象的能見度得以提高,從而回應神以應許發出的大使命。不論我們是甚麼角色,是宣教士,或是動員者,或是代禱者,願我們的眼睛都能準確看見神國的事!

  1. 《宣教新視野》第4冊,策略視野,附篇129-1,葛雷格˙利文斯頓《一試定終身?》

宣教同路人—你的參與


一輩子

「許多起步階段的宣教士所關注的焦點問題是:去哪裡,去多久,去做什麼?有沒有足夠經費?小孩教育如何?需要學習什麼知識和語言,掌握什麼跨文化技巧?什麼時候回來,回來後做什麼?以後還要去哪裡?還有,是否可以在去之前先有個短宣,看看那個地方先嘗試適應一下,然後再做最後決定?或者再到其他地方短宣,比較看看哪一個地方更適合我的呼召、技能和恩賜?

許多起步階段的宣教士所關注的焦點問題是:去哪裡,去多久,去做什麼?有沒有足夠經費?小孩教育如何?需要學習什麼知識和語言,掌握什麼跨文化技巧?什麼時候回來,回來後做什麼?以後還要去哪裡?還有,是否可以在去之前先有個短宣,看看那個地方先嘗試適應一下,然後再做最後決定?或者再到其他地方短宣,比較看看哪一個地方更適合我的呼召、技能和恩賜?

我和太太去神州服侍的時候,都面對過這些問題,但都不是先得到完整答案後再出發,而是去了那裡之後的25年間,不斷面對和持續經歷的。

1994年出發前,我們沒給神沒給自己設下回來的時間,我們有非常充足的時間,在當地一一去面對以上那些問題,和同在的神一起見招拆招。我們願意獻上一輩子。除非神把我們差回家,否則我們一去不返,定意一輩子待在那裡,落地生根。我們甚至連短宣勘察都沒考慮,也沒必要,既然決定了就不回頭,無論如何,反正不會改變這個獻上一輩子的執意。

25年後的2019年,我們回了家。我們倆身心俱疲,需回家鄉好好休息,休整生命狀態,重新裝備自己,同時抓住最後機會盡責任服侍年邁體弱的媽媽。此外,神也讓我這個懷抱「神州一輩子」執念,頑固的僕人一個全新的看見——神心裡裝著的是全世界,我為此在神面前感到好生羞愧。

神打開了我對疆界的眼界,更加深了我這份一輩子服侍神的決心。跟隨神時間長了,經歷了祂的作為,體驗到了祂對世人的疼愛,深深體會沒用上一輩子,根本不足以享受那份美好和榮美,也就更不願放棄永無止息、無與倫比的榮耀。我們的神,是永恆的神,祂愛我們無止盡,我們得用一輩子忠心回應和敬拜祂。

懷抱「一輩子」的心態,在事工實操上有許多好處。「一輩子只做一件事」的使命感,能將眼光放得長遠,例如最少20、30、40年甚或更長更久。幾乎沒人能知道這麼長時間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有什麼結果,因此能提供的資訊和幫助很少。如此情況下,神賜予的引導及應許,就如鶴立雞群般突出,沒有可比性。我們可以選擇全然相信神的指示和應許,堅定跟隨。以這樣堅定的態度開始我們的旅程,信心相對簡單純粹,也更容易發力。

「一輩子」心態也讓我們具有戰略性眼光,全方位看待未來的規畫。把禱告和與神獨處的時間放在首位,聆聽神的指導,同時少了很多條條框框的局限,無需被現有的實踐戰術性操作,束縛著我們的思考空間和範圍。我們可以邊禱告邊做,邊學邊調整,這樣的方式在跨文化工作和福音運動上更為實用,更能貼近當地實際發展,貼近神在當地工作的心意。

「一輩子」心態,也讓我們有更多時間和當地朋友建立長遠的關係,深入當地本土文化和風俗習慣,融入他們的生活圈子裡。關係近了親了,自然無話不說,無所不談,時間再長些,不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誰跟誰走,誰都不願誰離去的情形。教會成為一大家庭,而不只是一個聚會的會所。一家人,說家裡話,專注、坦誠、真實、深入且互相尊重。誰家有事需要幫助,其他人隨傳隨到,甘心付出不計較,大夥一起同甘共苦。有了這樣的關係,誰還願意離開?

一起生活一輩子,生活各個層面的點點滴滴,都交織在一起了。各自生活的經歷,成為落實應用神話語的課堂材料。沒人能看見恆久與我們同在的神,但因我們這群人按照祂的教導彼此相愛,一同生活,人們就認出了我們是神的孩子。因我們都有神的形象,這形象在長久群體生活中更為鮮明。

當然會有衝突和矛盾的時候,可相處久了,大家也清楚彼此多少斤多少兩,無需偽裝逞強……錯了就認,認錯了悔改,互相理解,彼此守望。大家都有共同意識,任何關係都有起有落,應以平常心看待和接納。難免有犯罪了不悔改的硬心腸,但只要他不離開這個大家庭,在愛與包容中,鐵石心腸也有被聖靈軟化的一天。有許多不認識神的家庭,因慢慢靠近神,破裂的關係得以修復,也願意追隨神的腳步,願意和信徒們一起生活。

長久生活在一起,能真實感受和體驗何謂美好的生命。世上沒有完人,就算是信主很久、信仰根基很深的長者,也有其軟弱的一面。唯有謙卑、忍耐、節制、愛與溫柔等生命素養,能發揮其影響力。還有,就是要摒棄獨行俠專利,聯結大家不同的生命素養,一起把事情完成。我們都有一個共識:「要走得快自己一個人走,要走的遠大家一起走」。此外,預定用上一輩子的時間,才能看到累代的形成。傳福音帶人信主不難,難的是幫助他成為主的門徒,待他成熟後生養自己的屬靈孩子。我們助他培養他的下一代,然後他的下一代再培養下一代。這需二三十年的時間,才有可能形成由領袖和家庭社區組成的基督徒圈子。

長久持續的關係,教會大家庭在一起學習聖經的方式也有所不同。我們很少「服用成藥」(使用現成的查經資料),較多是「食用粗糧」式查經,即一本一本書卷地查。教練式的提問和互動,及信徒將聖經結合實際生活加以討論與應用……這種方式雖然緩慢,但信徒對聖經有更全面完整的認識,且能操練將聖經教導應用在實際生活方方面面上。此外,細嚼慢嚥的深入查經法,也有利於應對四處崛起的異端教導。

付上「一輩子」的心志,是破釜沉舟般定意跟隨神,專注在祂所要我們專注的一件事上服侍祂。不想什麼時間成功,什麼時候功成名就,圓滿收官;不把焦點放在自己身上,而是注目在神,與祂親近。神會讓我們慢慢看到祂的奇妙作為,遠超過我們所求所想的。我們對神的信心將會越來越單純,自我要求的壓力越來越少,服侍神變得更輕鬆自在。漸漸的,我們會發現,禱告時聽的比說的多,敬拜時讚美比祈求多,所聽所見都是神美好的旨意。

我想,我們宣教士所要專注的不是我們一輩子做了什麼,而是我們一輩子認識了一位怎麼樣的神。祂是我們永遠的父,以永恆的愛愛我們。我們也當獻上我們的一輩子,愛祂、敬拜服事祂。


林安國牧師夫婦宣教基金

祂所動的善工

「船被造,不是為了停泊在風平浪靜的避風港,
乃是為了奔駛在驚濤駭浪的大海洋。」
── 林安國

這是外子林安國在世最後一段時間與我分享的宣教心願。當他癌病初癒後,為了承諾主內同道對非洲宣教的熱誠和渴望,欣然答允同往非洲短宣。此行蒙神祝福,不單叫每位同行的短宣隊員看到非洲福音的需要,也感動神州同工願意參與差派新兵加入成為夥伴,同心拓展天國福音的服事。

稍後他知悉自己在世受託的工作將盡,但仍然念念不忘神天國的事工,特別關心要如何扶助有心宣教的年輕同道踏上宣教之路。我們夫婦為此事懇求主的指引,神即感動設立林安國牧師夫婦宣教基金,以補助首次踏上宣教路、面臨籌募困難的宣教士,使他們可以盡早踏上工場,免因籌款艱困,以致上工場遙遙無期,心志受損或夭折。

神不單感動我們夫婦回應主的心意,獻上全部保險金額作為基金的首筆金額,祂亦感動各地愛主的弟兄姐妹一起共同參與,奉獻支持,達致且超越原定宣教基金數目五十萬美元目標。感謝讚美主,榮耀歸主名!

此宣教基金在華傳領導同工和財務管理智囊義工管理下,按起初設立宣教基金的目的,使用基金一年後所獲利息,現已補助兩個單位的新宣教士。一個單位在本地做難民福音工作,另一個單位已上宣教工場服事。我也藉此向各位參與奉獻的肢體報告實況,並聊表衷心謝忱!

感謝神不斷選召祂的工人願意加入華傳宣教團隊,勇赴各地宣教。有些準宣教士由於所處國家或教會,或某種原因,實在難以籌募到足夠的經濟支持,盼神繼續感動眾主內弟兄姐妹奉獻支持此宣教基金,使更多有心宣教的勇士,不會因籌募不足,而拖延踏上宣教工場。此乃僕人至真至誠所盼,求主照祂心意成全這工!

「我深信那在你們心裡動了善工的,必成全這工,直到耶穌基督的日子。」(腓1:6)是主為了祂普世宣教的大業,感動和呼籲屬祂的人一起共襄盛舉,叫眾志成城,成就祂的事工,彰顯神的榮耀!


編者的話

我,從未從一個社群或世代去認識自己。

其實,悠悠成長歲月中,我也沒好好認識自己。

一個鄉下小孩,滾著泥巴,跌跌撞撞,擁抱朦朧微茫的夢想,稀里糊塗長大。我,是個混沌的代名詞。

編輯這兩期「與青年的信仰對話」主題時,無意接觸了《i世代報告》。許多對時下年輕人似懂非懂、飄渺的感覺逐漸立體具象起來。對他們的認識,時值人生盛夏的他們,不再像是早晨抹在土司上的草莓醬,酸酸甜甜,含糊一塊。

「其實,我們並不那麼理解i世代,事實上我們對i世代,甚至對所謂『世代差異』,都有太多的偏見。」這是擁有三個「i世代」女兒的作者,珍·特溫格教授嘗試表達的。

也有人說,有差異就有對話的空間,而且差異往往是激發創意的主要來源。

所以,我們繼續一場接一場的對話好不好,如果對話能讓我們更真實地貼近彼此。我們決定從上一期的亞洲(港台、馬來西亞)交流平台,焦點轉移到西方的一場跨代對話——〈關乎西方宣教的跨代對話〉。

這是一篇千禧世代和嬰兒潮世代的對話。AndrewF.Bush,D.Min.和Carolyn C.Wason嘗試從多元主義、自由平等、新殖民主義等角度切入,對西方宣教留下的歷史傷痕,和未來前進方向進行探討。世代間的對話太少,他們都認同,甚至美國宣教工作與批評者之間的對話也一樣太少。「或許我們應該將宣教的方向轉回到西方,挑戰後現代主義,先治愈我們的社會才轉向海外。然而,要如何向一個不相信絕對真理的世界主張我們的信仰呢?」「基督的十字架及徹底的愛之啟示,應該仍然是宣教合理性的基礎和更新的源泉。十字架,是基督對世界和聖殿腐敗宣教體制的最終回應。」

其實怎麼足夠呢?如何滿足於這寥寥數場對話?跨世代、跨地域、跨文化……我們渴想聽見更多聲音,於是採訪不同國家不同年齡的年輕人,期許他們跳動的青春、他們的點滴心聲記在有限版位上(〈你說,請說〉)。延著上一期的脈絡,本期我們再度邀請兩個年輕生命——的驢和美心,各別寫下參加青宣及宣教心視野課程後的生命旅程(〈比現實更真實,比安舒更精彩〉,〈神起初的愛〉)。欣喜看見神大愛的雙手,步步牽引,保溫著兩顆甘心為大使命獻上的心。

還有,還有一場場有著些許文化差異,世代差異的對話,一直在柬埔寨小小課堂上開啟。這些對話隨著熱帶季風,吹向各處,落腳於華傳刊物上。「芒果樹在微笑」是本期新增設的神學專欄,作者仁青在〈吃一口芒果,上一課神學〉中說,「這個專欄,將會嘗試從宣教學、基督教教育、以及工場上的個案等不同角度,探討宣教工場上的神學教育。」哦,期待那芒果樹下的喧嘩與低語!

那天獨處,默讀提摩太後書。近兩千年前留下的話語,字字句句溫柔有力地直敲我心鼓。如果我青澀時光裡,有個保羅多好;如果我那空洞惆悵的青蔥歲月,遇見一場真摯深遠的信仰對話多好……至少我能好好認識自己,至少成長就不致傷痕累累,過於狼狽。

年少那場缺失的信仰生命對話,或許將遺落在這個時代——在這裡,種一個對新世代的期許。